“我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可以‘把你吓到’。”安灼拉语气辛辣地说。意识到他居然在讽刺,格朗泰尔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的做法完全属于‘用非正常安排迫使雇员离职’的范畴,这是根本不被允许的。”他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一点空隙里怒气冲冲地踱步,挥舞着攥成拳的右手,“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瞒着我——”
格朗泰尔仰头看着他。他伸出一只手,小心地勾起指节碰了碰安灼拉。
“我不想利用你的同情心。”他轻轻地说。
安灼拉挥舞的拳头停住了。他低头瞪着格朗泰尔。
“……你在说胡话。”他犹豫了一会儿、继而恶狠狠地说,但明显因为那根碰了他的手指软化了一点。“你能为了什么利用我的同情心?除了……”他顿住了。一阵游移不定掠过他的脸庞——很明显,他想起了那个他们发生争吵的晚上。
“……我的天啊。格朗泰尔。”他轻声说,“我真不敢相信。我那时竟然以为你只是受不了一点指责……”
“我那时确实受不了嘛。”格朗泰尔耸耸肩膀说。
安灼拉摇了摇头。“这不一样。”他说,“我不知道你当天在检察院经历了什么……”他停住了,半晌之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那时就应该告诉我的。”他皱着眉头重复道。
格朗泰尔只是盯着他的脸看。金发男人此时此刻的表情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奇妙的满胀感来。
“现在说也不算太晚。”他慢慢地说道,“因为我这时确实想利用一点你的同情心。”
安灼拉看着他。
“为什么?”他略带困惑地说。
格朗泰尔轻轻吸了口气。他将两只手抬起来、手心向上,朝怒气冲冲、像一只烧开了的水壶那样冒着烟地站在一旁的安灼拉伸了出去。
“为了这个吧。”他小心翼翼地说,“我那天让你离开……你能原谅我吗?”
安灼拉注视着他。那双蓝眼睛短暂地睁大了,在惊讶之后、一丝难以描述的柔和神情从蓝色的天幕下一闪而过。他迟疑了一下,最终伸出双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格朗泰尔的手心里。
“我还是气得要命。”他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