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话呢,当初侯太太启程,下官也曾这样劝过侯总兵。当时,侯总兵说膝下公子到了进学的年纪,趁此回京,便去国子监上学了。所以,侯老太太入土为安之后,侯太太也没回来。”聂开城说。
自三十年前,端亲王之乱后,天下便没生过大的兵灾,承平日久,武将之家多有弃武从文的,连贾代善都把唯一嫡女嫁给了林探花,宁国府的贾敬也是进士出身,北疆总兵名下本就有个入国子监的荫生名额,送嫡子去国子监读书,倒也名正言顺。
但贾赦觉得,这并不意味着候照不是裸官。将嫡子送入京城,可以有很多种说法,也有可能候照就是在规避风险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将其嫡子送到永昌公主府的眼皮底下做质。
侯家的事,北疆府人尽皆知,聂开城和司徒境也没有避讳任何人,但是封疆大吏突然暴毙的案子,只怕有些其他隐秘,不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司徒境略问了几句,便不再问案子的事,各人各去修整。
今日刚到驻地,柳萱繁忙得很,刚将行李放下,就带着贾赦前去巡视防务了。
彼时,北疆尚未开垦成粮产地,当地人以渔猎为主,时值暮春,漫山遍野树木苍翠,草甸茂密,林间不知名的野草花散发着芬芳。
两人走到一处空旷地,柳萱问:“侯爷奉皇命调查北疆总兵的案子,怎么不愿正大光明的现身?”
贾赦依旧戴着银面具,听柳萱问,略微变了声调道:“以后将军叫我九槐便好。”九槐是贾赦的化名,虽然现下四下无人,但保不齐哪日叫失了口,被不相干的人听见,惹出别的麻烦。“我不把柳将军视作外人,我说出的话,若是他日应验,将军有个心理准备;若是我多疑了,将军只将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柳萱看了一眼贾赦,漆黑两点眼睛里瞧不出任何情绪,光瞧这双眼睛,柳萱就知道贾赦面具下的脸也毫无情绪波动。但从语气中能听出贾赦此言慎重,于是柳萱点头道:“有什么事,九槐直言便是。”
“将军,若是他日司徒境起兵谋反,将军当如何自处?”贾赦问。
此言一出,吓得柳萱的俊脸立刻寒了下来,谋逆大罪,若是成了便是封王封爵,若是败了,自然是诛九族。
沉默了一阵,柳萱才道:“北地苦寒,人口有限,若是北疆起兵,必败无疑。想来,王爷定不会以卵击石。”柳萱没敢直接回答贾赦的问题,转而分析司徒境起兵的可能性。
若是仅仅北疆一地,司徒境自然不敢。但若有其他地方呼应,京城有势力里应外合,更或是里通敌国,便不无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