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pper声音尖锐的仿佛猫爪划过玻璃板。

「你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那个!你见过高楼大厦骤然倒塌吗?你见过生命骤然消逝吗?你见过枯骨吗?你见过吃人吗?你见过为了一瓶水大打出手直到一方脑浆四溅吗!你见过生命在你身侧无可奈何的流逝吗?纵使你握紧双手,求上帝救救你的朋友,可他的生命还是从你紧闭的指缝间流淌的一干二净!你见过吗!」

他迎着Stan和Mabel震惊的视线,剩下的话不受控制地从嘴边溜走。

「我见过!」

「我闭上眼睛全是死状!形色各异的死状!Ford叔公吃安眠药自杀!Soos和Melody笑着射杀了彼此!Wendy用猎枪轰碎了自己半边脑袋!而你……」

情感的海浪撞在悬崖峭壁上,浪花撞得粉碎。轰轰烈烈的喷涌之势戛然而止。

悲伤浮上那双栖息着恶龙的金色眸子。

尾音如风,消散在星辰之间。

「……你死于极端缺水和饥饿。我抱着就像,就像只猫儿一样轻。」

没有了水分和脂肪,怎么会不轻?

那个还有着正常人类眼瞳的年轻人,抱着尸体,用最后的眼泪为他深爱的人举行葬礼。

那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过去、现在、甚至将来也会永远桎梏他。

他是行尸走肉,是人间幽灵。他每一口呼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硫磺和火焰。

他们不会懂他的,不会懂最后的生者是怎样痛不欲生,不会懂最后的生者已在地狱。

……除了Bill。

除了Bill Cipher,没人懂他。

他慢慢阖上双眼。

他听见Mabel说:「……你让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个废物。」

Dipper重新睁开双眼。

Mabel笑着摇头。

「我或许没有你那么强的力量,Dipper,我或许很脆弱。可你瞧啊,」她对Dipper张开双臂,「我就站在这里。」

Professor Pines的表情就好像被橄榄球砸到头。

「我或许不如你聪明,不如你勇敢。Dipper,我没有你那些痛彻心扉的经验与教训。我应该是愚笨的吧,看不清自己和怪物的实力差距。可我依然自己一个人打破了幻境,我依然活过了这个末日……大概吧。」

「所以你瞧啊,即使没有照你的剧本出演,我还是活的好好的。你在害怕什么呢?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Mabel在星光下,大张双臂;她毫无顾忌地展露微笑。

「我现在,就活生生站在这里。」

Stan大跨步走向Dipper,有着厚茧的手掌落到年轻人额头。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任性就到此为止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没出现,不过,」他狠狠揉了把Dipper头发,Alcor头发被搞得乱七八糟,「我也站在这。」

他蹲下,和恶魔的视线平齐。

「我原谅你了。」

Stan指的是地下室那次。

Dipper……Dipper哭笑不得。

「……本来也用不上你原谅,你在瞎说什么啊Stan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