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号称北地枪王,今年三十出头,生得威武健壮,武力值正处于一个武将的巅峰状态,就是头脑过于简单,心思还像个少年一样单纯。

贾诩辅佐过好几个势力,相对而言,他最喜欢张绣。在张绣这里,他可以活得像个长辈一样受人尊敬,不用勾心斗角,日子不要太轻松,如果不是曹操的背后隐藏着整个朝廷,他都想待在这里养老,哪儿也不去。

张绣身上还戴着孝,为他叔父戴的。张绣是个实在人,说了叔侄之礼,就是叔侄之礼,恭恭敬敬站在门边,把贾诩迎进屋:“文和先生,我刚才去军营,士气低落,那些老兵跟着叔父征战多年,辗转漂泊,都打累了,不想跟朝廷的军队打,我该怎么办?”

贾诩眯起一双狐狸眼:“将军怎么想?将军若想战,我自然有办法激励士卒。将军若肯降,那更简单,我也有法子让曹操放下戒心,善待将军。”

张绣:“是战是降,我都听先生的。”

贾诩:“那咱们先降,曹操有天子诏书,占据大义,正面交锋,咱们太吃亏。”要是先诈降,再伺机而动,也未必就斗不过曹操。逆袭成功,岂不是更有趣?

淯水潺潺,向东流去。斥候提前探测过水位,标记出一段浅水区域,用不着渡船,一匹快马就可以直奔河对岸。

曹军经叶县,过舞阴县,顺利地在淯水边扎下大营。留下曹洪、夏侯渊、赵昂、于禁、乐进等将领在东岸守大营。

其余的人马,渡过淯水,一直向西,直到遥遥望见宛城高耸的城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像郭嘉预料的那样,张绣不战而降。

众人再一次体会到郭嘉的料事如神。曹操偏过头,望着身侧的这位言行一如平常、神色淡淡的奇佐。

不能否认,曹操对这个依旧带着三分少年气的郭嘉,仍然抱有不可描述的想法。但他不敢再表露出一丝一毫。也许霸业注定是一条孤独的路,张邈、陈宫、袁术、袁绍……蓦然回首的时候,曾经的友人都离心,再也不可能推心置腹。

忽然之间,就只剩下郭嘉还敢大模大样地跟他开玩笑、耍脾气,还敢站在他身侧,跟他并肩前行。哪怕是荀彧都不敢这样,自从他成为只手遮天的权臣,荀彧每次和他同行,都要固执地落后半步。

宛城的城门突然大开,喧天的鼓乐声中,张绣单人独骑,飞驰出城,停在一射之地以外,翻身下马。

曹营这边,赵云作为张绣的同门师弟,也单人独骑迎上去。

张绣垂首,摘下兜鍪(头盔),托在手中,和赵云携手,穿过整齐的军阵,来到中军帅旗下,以军中礼节下拜,朗声说:“建忠将军张绣,拜见曹公,迎接来迟,还请曹公恕罪。”

这是贾诩教他的,把建忠将军的头衔摆出来,归顺朝廷以后,官职只能更大。绝口不提投降,只说迎接,大家都是朝廷的官员,不存在敌对关系。

“将军归顺朝廷,衷心可嘉,有功无罪。孤会上表,为将军请功。”曹操把张绣扶起来,踮着脚,亲手把兜鍪给他戴上。同时暗暗腹诽:白长这么大个儿,脑子少根筋,就不能配合我一下,把头低下嘛?够得真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