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正妻、舍脂天妃的天姿国色,本就是六界第一。
她只扫了一眼牢中泥泞,便微微蹙了眉,看了眼门口四名争先恐后献殷勤的狱卒,浅笑道:“当真是无法落足,你们替妾身垫垫脚?”
单这一颦一笑,就令得四名狱卒心如擂鼓,目眩神驰,喜出望外地应了,纷纷说道此乃在下的福分,便一个接一个并排趴在泥地上,给她充当铺路的石头。
舍脂提裙,一双丝绸底的尖头靴踩在这些狱卒后背厚实而粗糙的皮衣上,由贴身侍女搀扶,这才款款走进了牢中,下令道:“放出来。”
另外两名狱卒忙来到水池边,摇着轮轴,将一根连着房顶的粗大铁链渐渐绞紧。铁链另一头沉没水中,随着收紧,将一名天人自水中拽了出来,湿淋淋滴着水,一头银发也凌乱紧贴着缠绕全身的铁链,微黑的肤色都被泡得有些发白,垂着头毫无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个赤红鬼面的狱卒忙以铁钩将其勾到岸边放下,取了回神香点燃,将个巴掌大的黑陶香炉放在他身边。不过片刻,那天人便动了一动,迷茫睁开双眼。
那赤面狱卒忙道:“紧那罗王大人,舍脂天妃驾临,快起来吧。”
那天人正是紧那罗,闻言只略略转头张望,金眸略略亮起来,挣扎着起身,跪在舍脂跟前,哑声道:“天妃救我!”
舍脂交叉双臂,一脸似笑非笑打量他,片刻后装腔作势叹口气,犯愁道:“紧那罗,你平常调皮一些也无妨,这次惹得天帝震怒,妾身也保不了你。”
在修罗界生杀予夺、作威作福的紧那罗王,原本的倨傲神色荡然无存,忙低垂下头,不顾脏污将额头紧贴在泥地上,谦卑得有若奴仆一般,“微臣知错,微臣只不过一时起了玩心,捉弄捉弄那些下等人,想不到兄长竟这般认真……”
舍脂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在下五界玩死数百万众也无关紧要,连累了乾达婆,就是死罪。”
紧那罗忙道:“微臣不敢!微臣绝非有意连累兄长,不过死个数千人,谁知兄长竟动用禁术……刹那光阴倒转,抹去了死因……这、委实出乎微臣意料……微臣知罪了,绝不敢再犯,求天妃救我这次!”
舍脂却不理他,葱白般的纤指轻轻点着面颊,指甲涂成了如粉色莲花初开时,那抹若有若无的颜色,“这倒奇怪了……不过这点范围,不过几千下等众,以食香神通行六界的能力,不过多费点周折罢了,乾达婆何以衰弱至此?”
紧那罗迟疑道:“……约莫是……前些时日,兄长一直在殿中侍奉天帝。”
舍脂恍然,神色间倒是全无半分嫉恨,只冷蔑一撇嘴:“帝释天那个老淫虫!”
当着一众狱卒、侍女和紧那罗王,她倒没有半分不自在。只是她敢说却无人敢听,唯有人人屏息静气装聋作哑。
舍脂见众人缩头鹌鹑一般模样,明艳面容露出索然无味的神色,叹道:“罢了,乾达婆昏迷不醒,你又被关了起来,善见城最擅长音律的天神都不在位,连宴会也无聊得紧,还不如下五界有趣。你先跟我回去罢。”
紧那罗大喜,忙连连磕头,谢恩不止。
舍脂办完事,仍是由侍女扶着,在狱卒背上转过身,随即想起来什么,回头问道:“对了,你在修罗界可曾遇到什么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