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宁红着眼角一笑,“自然是好的。”雪宁早打发人问了金陵来的下人,从京城到金陵最快也得一个多月。莫说她一个新婚小辈,便是她真个当家做了管家太太,也难再有入京的机会。
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京城,雪宁掀开桥帘回头望着。眼中再次翻滚出泪珠,不光是对老太太的不舍,也有对前世的不舍。来这个世界近三月,得到了她从不敢想的亲情,嫁了她从不敢想的豪门。
雪宁一直有些恍惚,哪儿真有像面上这般平静。今日她要随着丈夫去到真正的家,才从那茫然中挣脱出来。往后,她就是金陵薛家长子的妻子,日后的薛家宗妇。
“呕……”雪宁由薛谦扶着趴在痰盂上,时不时的呕一下。
无力的靠在薛谦怀里,雪宁前世很会坐车,今生随着薛谦薛太太出门坐马车也皆是没事,可见二姑娘的身体也是会坐车的。
只她忘了一点,京城乃是皇城,这路修的自然最是宽敞平躺。这会子行在泥路上,轮子又是木头做的,颠簸程度可想而知。早先还能当摇摇车坐了,如今?肚里又一阵翻江倒海,赶紧趴回痰盂之上。
薛谦拍着雪宁的背,接了彩露手上的水给雪宁漱口。
皱着眉靠在薛谦身上,虚弱道:“让彩露她们伺候我就成了,你去另一辆马车吧。”
马车本就狭小,雪宁又接连着呕吐着。又不敢掀开帘子,免得本就虚弱的雪宁受了寒。里边早飘着一股酸臭味,别说旁人,雪宁自个闻到都恶心。
“说什么傻话,这会可好些?我让人熬了燕窝粥,你多少吃些。”彩露忙端起一旁炉子上的温着燕窝粥,刚要喂,便被薛谦给拿走了。瞧着大爷细心的吹温喂到奶奶嘴里,彩露一拉紫儿袖子,拿了痰盂,二人悄悄退下。
忍着不适咽下口粥,雪宁抬眼看着薛谦为她吹着粥,垂眼遮住眼中的泪光。从昨儿她难受呕吐起,这个男人从未嫌弃的照顾着她。本就是她丈夫,本就对他有好感,如今被这般悉心照料着,雪宁怎可能不喜欢上这个男子。
“再吃一些?”吃下小半碗,雪宁摇头不肯再吃。薛谦皱眉放下碗,“歇会吧,再过一个时辰,前边就有一个小镇。届时咱们在那歇上一夜。”
“那可怎么好,总不能为着我耽误大家伙的行程。”雪宁握住薛谦的手,担忧的说道。
“此次回金陵,不独是你,老爷太太也是不爽利。”给她挪了挪位置,让她靠着更舒服些,薛谦接着道:“你只管安心歇下,旁的自有我。”
等雪宁睡着,薛谦掀帘出了马车。
“白术,老爷太太如何?”
“大爷放心,白矾刚去瞧过回来,说是这会都歇下了。”
“恩,叫大家加快车程,一个时辰前务必赶到前边的镇上。”想了想,又吩咐道:“另遣个人快马先去,备了上房便去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候着。”
摇摇晃晃间,总算到了小镇上。四个主子中,只余薛谦一人还能站稳,其余竟都是被抬着进客栈的。
让人伺候着擦了身子换完衣裳。早已候着的老大夫摸着花白的胡须,进来为三人一一诊脉。过后也未曾说话,只背着药箱出到外屋。
“大夫,家父家母还有内人身子如何?”一到外屋,薛谦忙问道。
“这太太和奶奶倒还好,不过身子虚些。一会我开了方子,吃上几服就好。只里边的这位老爷么,怕是不好治。”老大夫不急不缓的说道。
薛谦抬手让白术送老大夫回去并拿药,沉着脸坐在圆凳上。薛老爷身子原就不好,这才急急上京为长子求亲。金陵到京城本就舟车劳顿,入京不得歇便有大堆事物等着他去处理。这一番下来,能撑到如今,薛老爷也算是不错了。
起身进到里屋,见老爷太太皆已醒来,强笑着道:“老爷太太如今可好些,儿子这就叫人给你们舀些吃的来。”
薛老爷让一旁的下人给扶起靠在床头,“不必了,这会子我们也吃不下,大夫怎说的?”
薛谦笑道:“说是您二老身子虚了些,只需喝上几服药就好。”倒了茶递给薛老爷,接着道:“尤其是老爷,大夫说您是操劳过度才会如此虚弱。这次回金陵,儿子怎么说也不能再叫您忙公事了。”
薛老爷呵呵笑道:“好好好!咱们谦哥儿如今也是有了媳妇的。此番回金陵,却是要将家中产业全部交与你打理,我也好歇歇了。”薛老爷与官宦奸商打了一辈子交道,如何会看不出薛谦眼里的担忧。只长子不说,他也不问就是。只盼着能撑到金陵,他好将薛家诸事皆交与长子手中,他也好走的安心。
雪宁红着眼角一笑,“自然是好的。”雪宁早打发人问了金陵来的下人,从京城到金陵最快也得一个多月。莫说她一个新婚小辈,便是她真个当家做了管家太太,也难再有入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