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宁好一阵发愣,按说薛老爷是林如海庶出姑父,怎说都该为其服孝百日才对。竟是未过了头七便纳采,怨不得薛夫人生气。
未等雪宁自认想通,薛谦说道:“林表弟想来是不知此事的,只长辈之事咱们也不好多问,便由着他们吧。”
雪宁又是一愣,林如海不知此事?回头见着薛谦憔悴的面容,赶紧放下这事。唤了人来伺候他洗漱,没过一会便睡下了。
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雪宁才被大夫允了下床走动。既能下床了,自是要去给薛夫人请安的。让人舀出早已备好的素服穿上,乌发只用一根白玉凤纹钗挽起,腕上戴一翡翠镯,余者耳上项上皆未佩戴饰物。
缓步进入薛夫人之屋,雪宁刚要给她见礼,便被薛夫人给拦下了。
“刚稳了胎,快别吓我了。”春分引着雪宁到炕上坐下,薛夫人拉她到身边。瞧着雪宁微突的肚子,很是开心。
因守孝吃不得荤腥,雪宁瞧着薛夫人越发的消瘦。这会子笑起来,竟有些耸人。由着她伸手摸向自个的肚子,问道:“太太可吃了我送的碧仙丸?”
薛夫人头也不抬,叹息道:“吃了,只这养身丸子怕是不治我这病。”
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她自个这些日子也是吃了这碧仙丸的。效果比不得蓝水,却也不差哪里。怎的太太就?雪宁并非笨人,只消一刻便已明白。既信不过她,这会子劝反倒越发不信。她已奉上灵丹,太太自个不吃。日后便是薛谦知晓问起,也怨不得她了。
“这药丸,还是我出嫁之时,祖母给的。说是养身效果很是不错,想着太太许是能吃,就给送来了。也不知太太病症,儿媳便自作主张送来药丸,是儿媳的不是。”
薛夫人这才抬头笑道:“这是你一番孝心,哪就你的不是了。这些天,我的乖孙孙可有闹你?”嘴里问着闹,却又带着个乖字。雪宁听闻,只得一笑。
“太太,孩子这会还小呢!”薛夫人心里嘴里都念叨着孙子,雪宁却不能应是。过些时候若是生了个姐儿,还不得更怪她。
“也是,也是。”抓起雪宁的手拍着,薛夫人上下打量着雪宁。见她精气神皆是不错,才满意的点头道:“你今日瞧着气色不错,这就好。这母亲身子好了,孩子才能壮实。你可要好好养,过些日子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也不定是哥儿,说不得也能是个姐儿。”见着薛夫人这般说,雪宁赶紧给她打个预防针。这孩子既不是薛蟠,她哪知是男是女。
“浑说,瞧你这肚子。我便知定是个哥儿。”薛夫人脸上一虎,而后笑着道。
雪宁咬着牙将要反驳之话咽回肚子,僵笑着应了一声。
光聊着这未出世的孩子,便聊到午时。薛夫人让人将雪宁的饭给送到这边来,与她一块用膳。原是雪宁这会双身子,薛夫人自不会叫她陪着一块儿清汤寡面。只也不能真个大鱼大肉的吃着,便着人想着法子将那鱼肉做的跟个素食似得。故雪宁所食与薛夫人他们有所不同。
才回到屋里,雪宁便瞧见薛谦独自一人坐那用饭。薛谦回头瞧见雪宁苍白着脸站在门边,扔下筷子,故作委屈的看着她。
雪宁不禁‘噗呲’一声笑出来,走近他边上,道:“今儿太太留了我用膳,不是已经打发了紫儿来告诉你了。”
捞了雪宁入怀,道:“咱们哥儿可有闹你?”
雪宁猛地推开薛谦,气哼哼的进到里屋坐到床沿。垂泪道:“哥儿,哥儿,哪就是哥儿了?若是姐儿,你便不要了不是?”
薛谦忙随着进屋,愣了一响。忙来到雪宁跟前轻声道:“哥儿也罢,姐儿也罢,可不都是咱们的孩子。我哪能就不疼姐儿了?”
“哼!”身子扭到一边,不看薛谦。今儿上午憋着陪薛夫人说了一上午的孙子,普一回来又听着薛谦道哥儿,雪宁哪里还能忍住。
“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我自是疼爱的紧,哪管是哥儿姐儿的。”坐到床沿,薛谦揽过雪宁问道:“可是太太说什么了?”
“我不过说许是姐儿,太太便撂下脸来说我浑说。这要是真个生了姐儿,那这薛府哪还有我容身之处?呜呜……”
薛谦赶紧拍着雪宁的肩,道:“你这会可就真个浑说了,太太哪就是这意思了。可不敢再掉泪眼珠子了,伤着身子怎办?”
雪宁又是“哇”一声哭出,道:“你是怕伤着肚子这孩子吧,哪还管我死活?”雪宁这会也不知怎的,只觉着竟没一人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