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贾敏匆匆进到里屋,对林如海叫唤道:“老爷,老爷……”
撑起胀痛的脑袋,林如海皱眉问道:“何事这般惊慌?”
“西苑的如云妹妹发作了。”
林如海正揉着头,闻言猛地顿下来,抬头惊声问道:“你说什么?如云要生了?怎的偏巧赶到今儿了?”
“我听了人来报便来告诉你来了,还没来得急细问,我也是不知。咱们这会子过去,再行细问吧。”贾敏一面伺候林如海穿衣,一面焦急回道。
薛谦喝醉候便由下人搀到贾敏备好的屋内歇息,直到半夜外边传来嘈杂之声,才把薛谦惊醒。揉着头,起身轻唤道:“外面怎么一回事?”
守夜的白果揉揉眼,忙回道,“我也是迷糊着,要不我去打探打探?”
薛谦一摆手,“你去远远瞧上一眼,若不是什么大事便赶紧回来。咱们这是在别人家做客,万不可多生事端。”
吃过茶,头已是清醒不少。薛谦又穿了衣裳去到薛虬房间,果见他睁着黑眼珠子转着。“怎的还不睡?”
“头一回睡别人家里,睡不着。父亲,外边怎了?”
“你个小孩子问这些个做什么,只管睡你的。”过去掩了掩被子,薛谦拉回月白色棉细纱帐子,柔声说道。
不多时,白果匆匆进门凑近薛谦耳畔嘀咕了几句,只见薛谦的面色慢慢凝重起来,低声道:“你是说林表弟的一个通房难产,已被稳婆问了保大保小?”见得白果点头,薛谦面色逾发难看。他才进的林府,便发生这样的事,叫他如何不气恼。
晨光熹微,挣扎了整整一夜的如云终于产下一子。林如海还未来得及高兴,稳婆跪倒在地称产妇血崩而亡。
林如海见贾敏轻柔的抱过哥儿,沉吟片刻,道:“抬了周氏为姨娘,厚葬了她吧。另支了五百两银子给周姨娘老子娘送去。”凑近哥儿一瞧,点头道:“是个壮实的。这孩子刚没了姨娘,你是嫡母,便辛苦些和大哥儿一块养着?”
“老爷说的哪话,我本就是这孩子的母亲。”贾敏极力遮掩住眸中欣喜,低头用食指轻轻逗弄着。废了这么翻心思,可不就是要抱养这孩子。
“老爷,表老爷打发了人来找您,说是有事相商。”林如海闻言一晃,立马回神,朝贾敏一点头,便离开这西苑。
“听闻表弟今早又得了一哥儿,真是可喜可贺。”薛谦笑着贺道。
“确是得了个哥儿,只这孩子命薄,才出生便没了亲娘。”林如海摇头叹道,好似那死的不是他小老婆似得。
“怎的?这小弟妹?”
“不过一个丫头,哪当得表哥称其为弟妹。”林如海想到刚得的哥儿,转而道:“只她为林家诞下血脉,也算大功一件。我已抬她成姨娘并厚葬了她,且也厚赏了她家人,也算对得住她了。”
薛谦闻言点头,他本不过一问。这会子林如海既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多言。两人转而念及其他。午时,林如海照常摆酒招待薛谦,这府中像似从未有过如云这姨娘一般。
京城贾府中,王夫人捏着从杨川传来的信,嗤笑道:“我早说过,咱们这姑奶奶啊?可不是个省心的主。”
与此同时,雪宁往京城来的回礼也是快马到了。
彩云笑着打了帘子进来,道:“太太,金陵那边回信来了,这回姨太太还送了好些个礼呢。”
“是吗?快些都拿进来。”后边一溜小丫鬟们手捧礼盒进了门来,王夫人取了前头那小锦盒,打开一看,见是暖玉雕刻的玉佩,很是稀罕一阵,欣喜的对周瑞家的道:“瞧这回礼,怕是成了。”
急急打开信,却是越看面色越沉。
“太太,姨太太不愿意?”周瑞家的轻声问了一下,遂道:“既是不愿意,那便算了。咱们哥儿什么身份?那可是出身国公府,又这般会念书,大了定能考中状元。要不是姨太太是您亲妹,所出的姐儿又是龙凤胎,那商籍出身哪配的上咱们家哥儿。”
王夫人把信狠狠搁在桌上,“若是那我也不至这般生气。哼!她的心可比你想的还要高。她瞧不上我的珠儿,倒瞧上了咱们元春了。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她也不看看她家什么门第,咱们什么门第。”王夫人这回是真个气狠了。
她原想着龙凤胎世间少有,必是个有福气的。再者薛家家中金银如铁,日后嫁妆绝不会少,这才去信说亲。不想她这二妹是个不识趣的,女儿不想嫁,倒想娶了她的元春。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贾敏匆匆进到里屋,对林如海叫唤道:“老爷,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