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很多时候,怨侣之间并不一定是一片真心所托非人,而往往都是因为一些失误致使最终伤人伤己——这样的情况,凌傲天是绝对不会使之出现的。

至于这一次究竟是不是只是为了使聂风成长,而这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暗着——那就真的不是步惊云该知道的了。每个人都需要保有自己的秘密,而事实上,爱一个人并不表示什么都要告诉他——有时候那样做无异于自掘坟墓,害人害己。

有秘密无所谓,只要不会伤害对方便好了;有隐瞒也无所谓,只要不要让对方觉得你是不信任他,那便足够了。

凌傲天微微眯着眼,看着绝心连拖带拉地把破布娃娃一样的聂风拽到绝天的尸首旁边,再看看眼神清澈,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的步惊云,嘴角扯出了一个看不见的弧度——君已入彀,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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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是说……这次无神绝宫怕是在劫难逃了?”这说话的青年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却双眼浮肿,面色微黄,脚步迟滞,神情畏缩——若不是轮廓样貌上还隐隐有几分当年的影子,恐怕就是熟悉他的人也再认不出,这人竟然是当年那个傲然自大的无双城少城主独孤鸣。

正是独孤鸣——自从他十六岁时和步惊云比武受伤,又被凌傲天暗中下手废去大半功夫之后,就一直心怀怨愤,郁郁不平。而后独孤鸣愈发纵情声色又心性扭曲,在天下会与无双城对峙期间被泥菩萨鼓动和无神绝宫私自勾连,叛祖背宗;更在被独孤一方揭破此事时决然抛开父子亲情,与泥菩萨一齐投奔绝心。

后来无双城破,绝心借独孤鸣无双少主的号召力暗地里收拢无双城的残余势力,对独孤鸣和泥菩萨也算客气。然而待得无神绝宫重新整合势力之后,独孤鸣一个废人,自然而然就被抛到一边,也就是生活上过得去而已。从此独孤鸣更为自暴自弃,成日里醉生梦死,年纪轻轻就已失了大半生机,只知和伶人鬼混,与娼人为伴。

至于泥菩萨,不得不说,绝无神自号“无神”,原本便是不怎么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对于所谓看破天机之事也是一哂而过,是而纵然泥菩萨想要兴风作浪,也不得不缩手缩脚苟延残喘——要知道自从无双城破,天下会就没有停止过搜寻泥菩萨的下落,还下了必杀令——泥菩萨再不忿也只能低声下气地留在独孤鸣身边,无有可为之事。

像老鼠一般躲藏了这么些年,泥菩萨也有些心灰意冷了。此次他再度硬抗天命卜演天机,竟是算得无神绝宫气数将尽——纵然泥菩萨心里也暗恨无神绝宫不识大才,但毕竟是托庇于无神绝宫的羽翼之下,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无神绝宫既然快完了,泥菩萨要是不早做准备,必然难逃天下会的铺网搜索——到时候恐怕千刀万剐也不足为奇。

“唉……”泥菩萨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下也有些迷惘——似乎一切的一切,从他擅自吐露天机给独孤一方开始,就错了。自那以后,泥菩萨不仅要承受天谴,全身溃烂,更惹上了命外之人,从此犹如丧家之犬,再难见天日。泥菩萨这样想着,心里也有了几分悔意——不过是想要赚些金银,便随意卜了一卦,却发现那天下会的帮主不在命内,连孤星、杀星、魔星的命数都能随手更改,更将君临天下得偿所愿,并得到赤诚相爱的伴侣——于是嫉妒,于是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给一人占尽了?他泥菩萨自认能勘破天机,向来以此为傲,然而却有一个人,他完全不需要勘破什么天机,天运就已尽在他身上——这简直,太不公平;这简直,就让人想去毁掉。于是泥菩萨转而去找独孤一方,将无双城的命数告知,使得南北大战提前数年开始,更令无双城在一开始抢占先机,只差少许就能逆转天命了——可终究,还是失败了。

这一败,便是永世不得翻身。

“先生……您就别叹气了……快想想我们该怎么办?”独孤鸣惶惶不安——纵然他只知放纵自己,生命已毫无意义,却仍然,不愿意死。

人总是不愿意死的,即使是,苟活。

“还能怎么办……还能投靠谁……其实我也不知……”泥菩萨双目迷蒙不清,黑袍包裹下露出的一点点肌肤上,都满是脓疮,触目惊心。他稍稍地抬起手来,双目直视着包裹着厚厚黑布的双手,心里蓦然就升起一丝求死之意——这般……连苟活都不如,又何必再多费心神苟延残喘呢……

要知道很多时候,怨侣之间并不一定是一片真心所托非人,而往往都是因为一些失误致使最终伤人伤己——这样的情况,凌傲天是绝对不会使之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