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

侵略者闯进我家乡……”

“你也会唱?”走在前面的基尔忽然回过头来,专注地望着丽莎。

她淘气地晃了晃小巧的头颅:“早说过啦,以前和你们这样的人打过交道。”

“啊,游击队啊,快带我走吧,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啊,游击队啊,快带我走吧,

我实在不能再忍受……”

在岗顶一片杨树林环抱的空地上,坐落着一座废弃了的别墅。墨索里尼刚一垮台,原先的主人就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加里波第游击队第一突击旅发现了这处宝地,将指挥部设在这里。这会儿正是午后,到处都有游击队员和衣而睡。他们有的打扮成农民模样,有的却像个商贩,有的穿着军大衣,还有的跟阔绰公子没什么两样。而那些醒着的人则在补衣服、打牌、擦枪或是压低了声音谈话。

门忽然敞开了,安东尼奥快快活活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弟兄们!”

人们从床上、桌子上、长椅上、窗台上甚至地板上站起身,吵吵嚷嚷地围过来问好。两个骑士费力地挣脱出来,立刻就走上楼梯,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推开了一扇房门。他们的旅长、意大利人乔万尼·扎瓦多尼从安东手中接过那个宝贵的油布包裹,专心致志地听他们汇报在米兰的经历。

汇报一向是基尔伯特的事。这个从前的慕尼黑大学哲学系学生头脑清楚,能够有条不紊地传达一切有价值的消息。他提到和“上意大利民族解放委员会”的接头;提到地下组织在米兰城内的活动;提到怠工和传单;甚至还提到火车上的法西斯醉鬼可能的去向。他唯一隐瞒下来的是他化身落汤蠢驴的事情,只简略地说在归途上遇见了个可信任的姑娘。

“长期写日记有个最大的好处。”他曾向那些钦佩他记忆力的人炫耀,“时间久了,你的脑子也会像一本日记那样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