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火苗静静地闪动在他那碧绿的眼睛里。他的眼睛像妈妈,爸爸的眼睛则由小彼得继承了下来。那几乎还是个孩子的小彼得,今天下午遇见的时候,似乎又长高了。他几次三番地想过,是不是应该想法子把小彼得送回家去。不,即使找到了一条安全的归途(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弟弟也一定会在半路上逃掉,重新投入这动荡的、严峻的生活。海员世家柯克兰的男孩子们,果真都有水手的灵魂。

爸爸完全理解他们,因为老约翰·柯克兰也是这样长大的。只是苦了妈妈,谁家的姑娘要是爱上了柯克兰家的男子汉,可一定要学会长久的等待。

……如果不是一个姑娘,而是别的什么人呢?

纸片已经快要烧尽了,在那焦黑的残片上依稀可以辨别出一个大写字母F。弗朗西斯每次都要在写着指示的字条上划下这么几笔。可是亚瑟自己,却从来没有签下一个A。在挑选烟末时,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篮子夹层的情报上,落款是R——鲁滨逊。至于弗朗西斯把F和A一起刻入比利牛斯山上的岩石,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明亮的星星已经挂在了技术顾问施马霍尔先生的窗外。亚瑟忽然惊异地意识到:原来她们就是很久以前,他曾在比利牛斯山上望见的星星。

第6章

游击队里有两个人知道鲁滨逊身在何处,却只有一个人能够去找他。那个人直到深夜才从热那亚回到山上,想必正在大厅的壁炉边做着十四岁少年的美梦。另一个人——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则坐在屋顶的天台上,和自己的挚友安东尼奥彻夜长谈。夜里,弟兄们常常会倾诉那些白天里不肯轻易说出的话,那些犹如钢铁一般,在烈火和急剧冷却中冶炼过的话。

“安东老弟,你想念比利牛斯山吗?”

“马德里更亲切,因为我是在那儿生长的——顺便说来,今天晚上你问了都有五遍啦。”

“哪有那么多,才第一遍。”

“确实是五遍,我数着。西班牙人不耍心眼。”

这时,从楼梯上传来一阵幻影般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身材瘦削的姑娘来到天台上,默默地在他们身边坐下,像小女孩那样将双膝并拢在胸前。

“睡不着吗,娜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