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弘昀的逝世他并没有太多的感伤。纵然知晓弘昀的早殇同样与这后院的某人脱不了关系,他依旧没有追究。李氏既然伤了弘晖,那么便要有偿还的觉悟。

弘晖病危的时候,容雅这位总是紧张他的额娘,却是抓着府中的事物不放,连自己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现在想想,怕是她将那府中事务当成了在这府中最后的一根稻草,却是他逼着她松开了手。

他这一生对她说了两次放手,恰巧都是在她最无助之时。

‘为母不慈’,他以为他早已经忘了,现在想想却依旧的刻苦铭心。当日她昏睡之后醒来,为何还可以面带微笑?

愧疚?怜惜?亦或是那他从未碰触过的情爱?交织在一起那复杂汹涌的情感,几乎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仿佛心中有一头野兽,嘶吼的想要发泄。闭上了眼眸,良久之后才睁开。

也难怪容雅不信任他,这般作为,她又怎敢信他?

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脚步甚至有几分不稳,走了几步之后便恢复了平静,至少从面庞上看起来与平日里无异。

他很想知道,容雅是否恨他,亦或是怨他?还是说,根本就不再将他放在眼里。

乌拉那拉·容雅,是极为称职的嫡福晋,雍容大度在皇阿玛那里都有很好的声誉。

倒是老九曾经说过,‘女子的嫉妒是表现在意的一种方式。若是四嫂真的不嫉不妒,那便是根本就没有将四哥你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原本只认为他是在帮着胤禩的福晋郭络罗氏说话,如今再回想却是字字诛心。

知晓不知晓她的想法已然不重要。与其询问她是恨是怨,让两人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倒不如用行动将这一切都消散殆尽。胤禛的脚步越发稳健,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处事稚嫩的少年。

纵然愧疚、后悔,发生过的事情早已成为事实。他能做的只有给她一个不需要忧心的未来,视线越发的坚定。此行,他便断了她所有的忧虑。

走到乌拉那拉门前,胤禛身上冰冷的气息收敛了几分。苏培盛连忙推开了房门,一路上小太监的通报声音也显得格外的嘹亮。胤禛刚到外室,便看到乌拉那拉迎了出来。如同往常一般在她膝盖即将着地的时候便扶她起身,这是几乎成为习惯的动作。

胤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其实在他自己还未发觉的时候,身体便已经了然。一向重规矩的他,在这里总是会宽松上几分。甚至私下里,连这下跪之礼都已经只是一个形式。

胤禛抬头对上乌拉那拉的眼眸,一如往日一般清亮,柔和的气息不加掩饰。与年氏几乎完全相同的水色衣襟,但是在他眼中却有太大的不同。年氏柔弱仿若无骨,内里却偏生许多算计。而容雅则是真正如水般的女子,如水般温柔,也正因为这般,他才会渐渐的将她放在心中。

他的经历注定了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人,但是再坚固的城墙,也无法抵抗那春雨润物般悄无声息的渗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渗入了骨髓,再无法割舍。他的爱情没有那些剧本中写的轰轰烈烈,有的只是让他整个心境都平和下来的宁静怡人。

两人坐在椅子上,胤禛的视线一直放在乌拉那拉的身上,甚至包括她那有几分轻颤的眼睫。果然,是在不安吗?

“容雅可知爷此次来所谓何事?”清冷的嗓音,仿佛不掺杂任何的情感。但是听在人的耳中,却已经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定位。

乌拉那拉并没有抬头,只拿着茶盏的手紧了几分,“恕妾身愚钝。”

“汤太医刚刚去了书房。”胤禛将茶盏放在桌上,视线更是毫不掩饰的盯着她的容颜。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苏嬷嬷此时已经跪下,想要为自家主子说几句话。不过却被苏培盛用视线阻止。苏嬷嬷犹豫了几分,只是跪着,不敢开口。

“这么说,爷都已经知晓了?”乌拉那拉对上了胤禛的眼眸,然后移开。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里面的情绪,但是她却宁可自己从未看清过。生生的打破了一个她曾经的梦,再也没有追忆的可能。她宁可相信,她曾经的悲剧是因为对方一生薄情。

“爷应当知晓什么?”胤禛这般问了一句。

乌拉那拉没有回答,房间中有片刻的寂静。“不知爷要如何处置妾身。”

纵然她是受害者,但是隐而不报已是重罪。若是眼前的胤禛是一位帝王,那欺君之罪便足以要了任何人的性命。虽说他现在不是帝王,却依旧是一位有实权的王爷。

以至于弘昀的逝世他并没有太多的感伤。纵然知晓弘昀的早殇同样与这后院的某人脱不了关系,他依旧没有追究。李氏既然伤了弘晖,那么便要有偿还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