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瑜的歌声响起的时候,强辩团的三个人都集中精力去演奏,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出错。其实当被告知这首歌是夏日祭开场曲时,三人都很惊讶。见证过周瑜和小乔爱情的人都知道,如果《两相负》是促成二人相识的契机,那么这首《我的天》则无异于是二人的定情曲。曾几何时周瑜为了让小乔能拿这首歌去参加舞蹈比赛,还不眠不休了3个彻夜只为了将这首歌改为舞曲。只是比赛那天他因要事缠身没有去到现场,而小乔因为没有看到周瑜的身影而频频出错。自那天起,这首《我的天》便成了二人之间不能提起的事,连带着那天的比赛以及那个夏天一起被尘封在江东每个人的脑海深处,是江东的禁忌之一。然而此时此刻,周瑜却选用这首歌来为夏日祭开场,是表示那段往事已经无足轻重了,还是在向他和小乔的爱情做最后的告别?答案没有人知道,只有周瑜自己清楚,又或者就连周瑜他自己都不知道。
而同在台上演奏的曹操在听到第一声时就知道,自己错了,周瑜对小乔的爱不比自己少,相反,从他的歌声中他感觉得出来,周瑜那份爱而不得的苦,那是和小乔一样的心情。阿香跟他说过这首歌对周瑜和小乔有着怎样的意义,所以此刻的他对周瑜没有恨,只有怜悯。小乔和周瑜之间正如之前周瑄对他说的那样,他们互相喜欢,他们是最合适对方的,只是,他们不能在一起。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恚,求不得,五阴炽盛。小乔和周瑜在这八苦之中就占了两个,爱别离、求不得。现在想来,比起周瑜,自己或许爱的不够深,不然不会做出那番不理智的行为、说出那些不理智的话。
而台下的一众人,看着台上的表演,都被震撼了。虽然早就听说过“曲有误周郎顾”,也知道周瑜的音乐造诣高,但今日真正体会到,才知道何为身临其境。大家都在欣赏开场的时候,关羽的心思却不在这里。这几天,心口总是没来由的阵痛,时时都有心慌之感,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三日之后,江东渡口。
今天一早,孙权便奉命和周家两兄弟在这里等鲁肃和小乔,现在将近中午,终于在一览无余的水面上看到了江东的军旗。而当看到那面军旗的时候,周瑄的心情便变得有些许沉重,更准确的说是,这份心情延续了三天。
三天前,周家的暗卫影子从洛阳取回了大公鸡玉玺交予孙坚,并带回了几个消息。一是董卓已跳崖而死,袁绍命人找到了他的尸身,并下令鞭尸后拿去喂狗,换言之就是董卓死后不得善终。二是各路高校大军不日便启程返回各自领地,而袁绍自封丞相留在洛阳辅佐盟主少帝,但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袁绍此举与董卓无异,天下很难再平静了。这最后一条消息便是让周瑄心情沉重的原因,那便是貂蝉与董卓一同坠崖而亡,尸身将与江东大军一同返回江东。听到这第三条的时候,周瑄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是关羽,五虎将个个重情重义,尤其是关羽,他不知道当关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会不会如当初的自己一般伤心欲绝,但,应该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独自悲伤的周瑄没有发现站在自己身旁的周瑜那一双拳已经握得都青筋暴起了,他忍得也很累。当他得知貂蝉不翼而飞的时候真想立马飞到小乔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柔声的安慰她,可是现实却告诉他不能,他必须得忍住。三天,整整三天他给自己找了很多事做,因为这样他便不会去想。可是现如今,看着渐行渐近的船只,周瑜只能紧握双拳,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欺身上前去安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不多时船只便靠岸了,鲁肃与小乔率先下了船,随后便是装着貂蝉尸身的棺木。小乔的两眼从未离开过那棺木,从船上一直看到现在。当棺木经过周瑜身边时,两眼不自觉的便看向了周瑜。或许真的是有所谓的心灵相通,周瑜也正看着小乔。当他看到小乔那双满是悲伤的眼眸时,他除了心疼和无奈之外,唯一能做的便是更加克制自己。可是他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无需任何的言语和动作,只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看到对方的心里去。所以当小乔触到周瑜的目光时,她看到了周瑜内心深处的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安慰。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可是,她没有像以往一样扑到周瑜的怀里,而是默默地看着他。对现在的他们而言,这样的相望不相闻,是最大的折磨。他们近在咫尺,却相隔天涯。
“你们刚回来,想必也是累了,父亲那明日去也可以。”孙权开口打破了这份悲伤,走到小乔身旁,“死者已矣,生者所能做的就是带着死去之人的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听到孙权那么说,小乔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便随着孙权走了,毕竟孙权现在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子玞,貂蝉的棺木就麻烦你和公瑾送去曹家小馆了。”走过周家两兄弟身边时,孙权停下脚步说道,“关羽那边,请他节哀吧。”
“是。”
“公瑾,我们走吧。”孙权走后许久,周瑄整理好心情对周瑜开口说道。
“好。”
当二人来到曹家小馆时,东汉的众人都聚在客厅讨论着袁绍自封丞相一事。
五虎上将和曹操看到周家两兄弟时都是一阵迷惑,他们并未接到通知说第二轮的测试开始。而当他们看到随后被抬进来的棺木时,脸上的迷惑更甚。
“不久前江东大军已回江东,这个,是貂蝉的棺木。”周瑜不忍的说道。
语罢只见关羽频频后退跌坐在地上,“周副会长,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关兄,舍弟比你更希望这只是个玩笑。”一路沉默的周瑄开口说道,有些痛,迟早都要面对,早些或许对谁都好。
听到周瑄的话后,关羽默默地走向棺木。但是大家都清楚的看到,那张俊朗的脸上已是满布泪痕。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之处。
“关羽,请节哀。你的那份痛,我感同身受。但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只有活的更好逝者才能安息。”看着此刻面前与当初的那个自己无异的关羽,周瑄上前开口安慰道。
“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刀不是捅在你的身上,你又怎么会觉得痛呢。”关羽回过头看着周瑄说道。
“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才感同身受。”顿了顿,周瑄继续开口说道“我现在的妻子,是我父亲指给我的。我最爱的那个人,被我亲自逼死了。所以,你的痛,我感同身受。”
听到自己哥哥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痛展现在外人面前,周瑜有些许的心痛,周瑄的过去他是知道的,那个女子对周瑄有着什么样的意义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看着此刻在众人面前云淡风轻的说起自己伤疤的周瑄,周瑜除了些许的心痛更多的则是感到安慰。一个人如果可以云淡风轻的向别人诉说自己的那份伤痛,那么说明,他已经放下了、看淡了。
而东汉的众人除了刘备以外,无不对此感到唏嘘。原来周瑜会负小乔也是受他哥哥的影响,周家男人的负心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遗传的,当然更多的是震撼。一个人是要有多无情,才可以有勇气亲手杀死自己的挚爱。一个人又是有多重情,才可以将一个人放在心尖上那么久。无论是多情还是无情,其内心的真实世界都是深不可测的,而周家的儿郎个个都是看似多情却又无情。
将脸上的眼泪抹尽,关羽看着周瑄,“抱歉,周大公子,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过去。只是......”
“都过去了。”周瑄淡淡的回道,一旁的周瑜却看见了他眼底的那抹悲戚。“我想貂蝉一定不希望你因为她的不翼而飞而伤心欲绝,死去的固然重要,但是活着的更重要。不只是貂蝉,我相信曹会长他们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没有了挚爱但你身边还有一群好兄弟。不要因为已死之人,而让身边活着的人为自己担心。如果关兄无法抑制对貂蝉的思念,子玞随时欢迎关兄来找我兄弟二人痛饮几杯。”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一直在一旁的周瑜冷冷地说道,“周子玞,你自己想喝酒浇愁就去喝,别拉上我和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