铡刀落下,鲜血淋漓。

扭曲的愿望得到了审判。

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把期盼的事情放在脑后置之不理,就像是假装它不存在一样。

是从成为太吾传人吗?不,应该比那更早,在为父亲挖坟的时候,就学着那样做了。

但如果我做不到无欲无求,如果天下太平不是我唯一的愿望,我究竟…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啊,明明是不生不灭的鬼之身躯,为什么还是感到了寒冷?

九原柊茫然地站在原地,寒风从被撕开的豁口中灌进去,让被撕开的心脏像是感到荒唐至极一般,漏出了声音。

——是的,糟糕透了,一直以来都糟透了。

相枢化身是值得尊敬的人,那驱逐他们的我算什么,被杀了的时安又算什么?

还有眼前这个人。

“知道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荒诞感在脑海中蔓延,让他忍不住抬起头,笑着看向那剖开他心脏的剑士。

“你知不知道我死的时候,都没有人给我收尸。经历了这样的人生,你还想让我对什么事抱有期待?”与向上勾起的嘴角不同,有什么东西顺着扭曲的视线向下滑落,掉在冰冷的雪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确抱着这样卑怯自私的想法……我就是这样荒唐无耻的人,你满意了?”

他的声音像是在发抖。

“为了天下太平,我曾献上了我和我的一切。但这根本没人在乎,我以为自己也不在乎,但到头来我躺在荒野上等死,看着兀鹫飞到我旁边盯着我的时候……我动不了,也没人能给我个痛快。我问你啊,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已经够了。

真的,已经够了。

“你想笑就笑吧,你笑啊!”

锖兔还真就笑了,他一把抱住了九原柊,笑得浑身发抖。而后者整个人僵在原地,茫然地睁着眼睛,几乎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你疯了?”闷闷的声音从锖兔肩膀处传来。

“不,只是因为有点高兴。”他回答,“我感觉我终于看见你了。”

一直以来的疏离,不是什么千年的代沟,不是什么与陌生感,不是因为这个人不擅长与人建立联系。

——这家伙,只是个忘了呼救,忘了反抗,甚至连自己在逃避这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的,捂上耳朵,藏在黑暗里的胆小鬼罢了。

“你听好。”

雪洞灯燃起熠熠之光,将冬日里格外冷清的,通往神社的路映得绚烂。远处祭典人群的喧闹模糊不清,震天响的奏乐也传不到这里,仅剩下朦胧的话语。

“渴望得到回报根本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觉得这样卑鄙,难堪也无所谓,但身为人类仅仅是不赴死也太差劲了点。”

说完,他就拉着九原柊往山下走去。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