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静默不语,静静的看着扶着栏杆,怔怔远眺宫阙万间的大皇子。

大皇子静静的昂头看着看着,直到搭在栏杆上如玉的手指头都有些冻得青紫了,不由得微微蜷曲起来,仿佛在忍耐什么,又静静等了一会。

直到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都凝化成白茫茫的雾气,大皇子听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狠狠扫向了贾敬,开门见山,“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特意在马车内吃了些晚饭才来。”

大皇子:“贾敬!”

“要么喝酒要么打一架,总像个男人,别叽歪。”贾敬沉声开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比珍儿要强点吧?”

“…………贾敬,你这种类比……”

“你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贾敬毫不客气截断话语,“无非是被欺骗被隐瞒,无法容忍。”

话音落下,贾敬定定的看着贴着自己鼻翼的拳头,面色不改,“殿下,何必呢?跟小孩子争抢玩具似的。”

“孤是太子,”大皇子收回拳头,沉声道:“从襁褓中起,就是太子。我所受教育便是我的,我的,整个天下将来都是我的,懂吗?”

在他没有自我意识的时候,他的人生轨迹就未尝偏离过为皇接班人的轨道。

“父皇,废了我,彻底打碎了我心中那根名为信任的脊梁。现在……”大皇子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枕边人互相爱慕,孤又能如何?”

“她们没有背叛孤,只是孤提前成了孤家寡人而已。”

贾敬闻言,眸光闪闪,“何为孤家寡人,你和皇上互相退一步,不是皆大欢喜。安何意,你不知晓?”

“不!”大皇子闻言,向来优雅凤眼都掀起了锐利,闪着坚毅的厉光,“你知道的,我们最大的最根本的是施政理念不同。我若是因此低头,向他向朝臣低头,那便是对不起我过去三十几年学到的!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我清楚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我绝对不会退让一步,因为我已无路可退。”伴随着大皇子的话语,呼啸的寒风从他身边刮过,剐在脸上甚至都有些生疼,但是人面色不改,反而还有些生出风潇兮兮易水寒的豪迈之感。

正所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贾敬瞧着人这副恍若深山兰花,高洁模样,只觉得手痒痒想揍人。

一对比,他发现自家孩子傻些二些,也挺好。

长叹口气,贾敬听着那咕咕咕的响声,苦口婆心劝道:“你……坐下喝口汤,你再无路可退成吗?”

“…………”大皇子五指收拢的拳头又捏紧了几分,抿着嘴静静的看向贾敬,沉默不过一瞬,抬手不紧不慢的竖起修长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