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会一开始就跟老子说?”南安郡王气笑了。

“可……可他们是乱党,一旦说了就会被杀了,被诛连九族的,”被质问的人抬头,眼中还带着泪,喃喃着开口,仿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吴校尉说……说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跟着乱党,起码还能够享受,不用这么辛辛苦苦操练,没准到时候退了,也没几个钱。”

“再说了,现在太平年间也没仗打,怎么升迁,辛辛苦苦一辈子也不过是个校尉。”

“那……那校尉可是您的曾女婿,一家老小被杀,您难道不会救自己的曾外孙女?那孙子你总会救吧?”

说着,原本还磕头求饶的士兵忽然眼眸中带着些疯狂,扭头,趾高气扬的,“告诉你,你们家有小妾,还生了孩子,男的。那可是乱党后裔,你们也是乱党,要诛九族的。”

“放肆!”跟随南安郡王的亲卫说着就要来打。

不过慢了一步。

贾赦已经火冒三丈了,看了一眼那跪地匍匐,交代最快的一人,直接一抬腿就冲着人嘴巴踹过去了。

“你以为有所谓的九族之法,皇帝朝臣就会不分青红皂白,认不出忠奸来?”贾赦面无表情,“你居然还有脸说?追根究底,你只不过是个想要走捷径的懦夫罢了,竟然把理由归咎到了血脉上来!”

被踩着的士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疯狂的哈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想要在临死前捞个回本,哪怕被踩着也从胸腔里崩出话来,怒喝着:“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光靠着投胎就是侯爷了,随你怎么说都成。我们辛辛苦苦,结果都是白白便宜了你们。我十五岁开始从军,整整二十年了,我得到了什么?”

“操、你麻痹的,便宜什么?老子辛辛苦苦深山老林喂蚊子不说,你看看老爷子,多大年纪了,旁人都含饴弄孙的,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吃着海风,吼着大嗓门盯着你们训练,他图什么?图这种所谓威风赫赫的军权?”贾赦气得直接又是对人踩了一脚,“就是他们这些当官为将的,有时候太强撑了,不会像你们这样,没事诉诉苦,合着你们都以为好当官?喝着茶看着邸报晒着太阳,一整天就过去了?”

“告诉你,老子才不是这样的人,有苦有累就他娘的直说!”

“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上朝,你以为是开茶欢会?唠家常?皇帝开完大朝会,还得开小朝会,过了中午,都还在批各地送过来的奏折,你以为就动动笔,拿捏一个主意,有多么不容易?不说其他,就比如退役的士兵,一个人能发多少钱?一批人整体的数目是多少?若是增加了军饷,其他农业商业怎么办?这些到手的军饷,基本是流向买田呢,还是干什么小本买卖,会不会迅速流转回市场,然后你们娶媳妇,这样对于本地的人口增加会不会有帮助,对于良田……”

所有人都惊愣的看向贾赦。

苏云修想开口提醒一句,那皇帝举例貌似不太好,但刚一动,就被南安郡王拦下来了。

南安郡王倒是从自家被牵扯被利用中冷静了下来,静静的看向贾赦。他们那个时候啊,打仗就是全靠肉搏,靠的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等渐渐的,才有些整体的思路,他们这帮随军的小孩都一样,被太、祖爷拿着鞭子在后头抽着学,连太、祖爷也学。

从个睁眼瞎,到会写狗爬字,太、祖爷更厉害了,一本本书都读了起来,还会听军师讲些治国之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