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祭典上,所有的妖精都会假扮成人类。而人类倘若要参加该妖精祭,必须携带遮挡容貌的面具。

继国严胜全当是父亲在说些光影陆离的玩意儿哄逗六岁小孩,他自然是不信的。

但听闻其破天荒愿意放行自己和缘一一起去外头游玩,严胜的内心还是怀有那么些许微妙的期待的。

他曾经……从未和自己的弟弟出门游玩。仅仅是背着大人们在自家的庭院里,做着简易的游戏罢了。

但那似乎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继国严胜曾经从未想过他能有一天和自己的弟弟像是寻常人家里的兄弟这般亲密相处。

既然现如今父亲似乎并不在意继承不继承的问题,甚至心性大变放任他们随心所欲玩耍……倘若之后的日子也是这般清闲,倒也不错。

晚间的风确实舒适温柔,“妖精祭典”上的两只小狐狸也如设想般享受了一段从未体验的快乐时光。

并且继国严胜总算差不多明白为何该祭典要被如此命名了。

参加祭典的人们很显然都佩戴着或惊悚或怪伽的各式面具,放眼看去还真像是传说中的百鬼夜行、一大群山野妖怪在参加聚会呢。

祭典结束之后,兄长拉着自家弟弟软软的小手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在此期间,后者头顶的耳朵就没停止过摆动。

继国严胜看见了去,总有些觉得像是有不安分的猫爪在心窝上挠似的。偏偏身体却格外地不诚实,死活拉不下面子伸手去蹭。

就连装作无意地将手搭上去胡说些“头顶沾了叶子”也做不到。

只得频频提醒着自家弟弟“安分点”,好降低祭典中与兄弟二人擦肩而过的路人停下脚步提出过分要求的概率。

猫咪是谁都想揉揉看的。

但私心自然也是谁都有。

继国严胜当然不乐意自家的弟弟被别人抱着捏来揉去,每每婉拒了前来搭话之人的请求,紧攥着幼弟的手便加紧了步伐赶着朝家的方向而去。

但即便如此,毛茸茸终究还是太过明显,两个人一路下来或多或少还是会受到猫控们的阻碍。

思索了片刻的继国严胜,最终褪下了今晚披在紫黑和服外侧的素白羽织,一扬手劈头盖脸罩住了身边乖巧跟着的孩子,将夺人眼目的兽耳遮挡了个严实。

——这下就不会被人看了去了。

果真减少了关注度,兄长牵着自己的弟弟心情不错地重又往前赶着路。

本来的二人一路无言,最终也不知是被牵着走的总是慢上几步的那只真的困了,还是习惯性地想找自家哥哥索取温度,悄咪咪又黏了上来。

“……”

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

如今的继国严胜,心态已磨炼至老僧坐禅般的超然宁静,非但没有像当初感到被冒犯地死命将对方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反而淡定无波地拿手连同着耳朵轻抚了一下缘猫过于毛软的猫头。

啊啊……

他……已经彻底对弟弟免疫了吧。

感受到兄长轻柔回应的缘一自然舒适地眯起眼睛拼命回蹭着。

只是在手指习惯性地触及颈间某处时,小孩的身子毫无预兆地斜了斜。

……不见了。

被挂在脖子上塞入胸口的、那一小段时刻佩戴在身上的短笛不见了。

“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