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也猜出贾元春来者不善,果然就露出獠牙来了。这时甚有敏锐的淑妃还朝迎春使了个眼色,迎春手悄悄摆了摆,就看她要怎么作。
太后说:“上皇、皇上都是以孝治天下,贤德妃不忘祖母的慈爱,也是一片孝心。”
贾元春说:“可是臣妾这点孝心,也不能照料老太太,今日来就是想厚着脸面求一求毓亲王妃。”
太后也不傻,这时才会意过来,但是贾元春提起“孝道”大旗来,她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说这是错的。如果支持违背孝顺,将来皇帝、皇后都无视她了,她可也不好过。
太后不接话不偏不倚的样子,这已是给了迎春面子。
但见贾元春起身朝迎春微微福身。迎春虽然是正一品,但是贤德妃再不受宠也是皇帝的妃子,她不能当着太后、皇后的面白受这礼,于是起身回了一礼。
贾元春道:“我不敢求王妃别的,就请王妃放了琏二哥哥、凤嫂子回府管家,总不能让老太太操心。”
迎春说:“男儿志在四方,琏大哥哥去了云贵,不正是为了一家的生计?但凡有志气的男儿,难不成在内帷厮混,或者只在府里当个管家?在老太太身前当个小猫小狗逗趣,那是孝之小者,男儿出去闯荡,为家族大计拼博,为家族立业,乃是孝之大者。何况,琏大哥哥乃是孙子,老太太儿子正在身边,就不能进孝了?当日我在娘家时,老太太不是说要你们二房在身边孝顺她吗,如今二房全在荣府当着家父的家,敢问贤德妃娘娘,老太太怎么还缺人孝顺?”
贾元春说“琏二哥哥”,迎春偏叫“琏大哥哥”,在场的人都不傻,可见二人有多么不和了。
贾元春说:“父亲不通庶务、宝玉、兰哥儿还小,凤嫂子管家多年,如今抛下一家老小在王府居住,这总失了体面。”
迎春说:“琏大嫂子眼见要临盆了,琏大哥哥临行之前跪求于我,让我为他保住子嗣,我这人没有那么弯弯的花花肠子,别无高招,我就放在眼前,谁也不能动嫂子。老太太要是真的身子不利索,又想要琏大嫂子相陪,我可接了老太太来王府,一切用度,我可求了太后娘娘,便按王府太妃来俸养。我虽是一个庶出孙女,该说亲厚的也排不上我往老太太跟前凑,老太太也不欢喜。但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也可厚着脸皮试试,求了她来。”
贾元春不禁脸色苍白,忙说:“王妃这话是何意?竟是说……说府里保不住凤嫂的孩子不成?”
迎春说:“我就奇怪了,我十二岁嫁于王爷,整个王府都得硬着头皮管了。你们二房住在荣禧堂,当着荣府的家,二婶曾管家多年,又怎么现在不能管家了?宝玉已经十六岁,怎么就不能为父母分忧了?敢情就是要让琏大嫂子一个将要临盆的媳妇去服侍二房一群占着兄嫂的家业还没本事管好的人吗?”
贤德妃不禁退后一步,脸色苍白,身抖如筛糠。
第294章 不吃这一套
迎春冷笑一声,说:“贤德妃娘娘怕什么呢?我已劝了琏大哥哥,不可与二房争荣府家业。他若如有祖父之能,要荣府何用?他若无祖父之能,要荣府何用?为人儿孙,孝之大者,立身、立功、立言,琏大哥若是在外能立得住、能出息,祖父含笑九泉,何来不孝?贤德妃娘娘想压我一个不孝的罪名,按得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