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就在今年夏天,中宫已有皇子降生,襄阳王合法继位的美梦彻底破碎了。
人急上房,狗急跳墙,要是真把襄阳王逼急了……
不能合法继位,恐怕就要起兵造反了吧。
这时候,如果叫他得到了一大笔的钱粮……
公孙策道:“无论如何,学生自当竭尽所能,助包大人查清应天赈灾一案。”
包拯道:“有劳公孙先生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第二天,包拯便带着展昭公孙策等人前往应天府。
临行之前,皇帝给他们发了一张圣旨,敦促襄阳王配合他们检查账目。
包拯将圣旨收在公文袋中,命展昭贴身保管。
他们这一行人只有展昭武功最高,由他保管圣旨最为妥当。
若没有这张圣旨,他们就无法对抗襄阳王,也就无法查清应天府一案的真相。
应天府与东京汴梁相距不远,不多时日,包拯已到了应天府城下。
举目四望,果然是一派民生凋敝之象。
水灾冲毁了城外大部分的农田,庄稼秧苗都被冲走,农田的边界标识也没了,如今只剩一望无际的空旷田野。
公孙策不会骑马,因此与包拯同坐一车,展昭等人在车旁骑马护卫。
包拯掀开车帘,叹息道:“看看这些农田,农人一年的辛苦全被大水冲走了。”
公孙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冷笑:“大水冲走的可不只是一年的辛苦。”
包拯疑惑:“此话怎讲?”
公孙策伸出手指着那一片光秃秃的土地:“土地是有主的,你家的地和我家的地如果挨在了一起,就势必要有一个界标来互相区别。界标以东是你的,以西是我的,再以田契证明。如今大水一来,界标统统冲毁,还要怎么区别你我呢?”
包拯道:“农田买卖,都要在官府存档。叫官府取出档册,一查便知。”
公孙策笑道:“大人的家中,不是普通农户吧?”
包拯道:“家父有几分薄田……”
公孙策道:“人家都称他包员外?”
包拯笑笑。
公孙策道:“料想大人也不识稼穑。农人贫苦,一旦有个婚丧嫁娶,花光了家底,以致要卖田维持生计的数不胜数。今日我卖你两亩地,明日我买他三分田,这种多如牛毛的细账,难道指望官府给你一一存档吗?官府所谓的存档,都只存大额的买卖或赏赐记录,譬如张员外买李员外家水田一百顷,官家赏赐王相公良田五十顷——这种账,官府是一定会记的。但是——”
他将车帘放下:“买卖得起这等大额田地的人家,都是本地的豪门望族,或者直接就是官府中人。他们哪里需要界标来标明产业呢?人家都知道这一片地是他的。真正需要官府为之标记产业的,正是那只有一两亩田地,一家五口的衣食住行都仰赖于此的小农之家。如今界标被冲毁,一大片土地重归无主之态,有力争夺之人自然能多挣到良田,而那些宗族式微,无力抗争的人,他的产业又该谁来保护呢?”
包拯脸色愣愣地:“这……”
公孙策又道:“不仅是这一年的辛苦白费了,几世几代的积蓄都要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