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摇头:“请公公为我传达,寇准此来,是来请罪的。”
小黄门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这从何说起呢?您老人家能有什么罪?”
寇准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还请公公……”
小黄门忙摆手:“可不敢可不敢!”
他低声道:“如今上边管得严了, 刘公公最厌恶这个,可不敢往枪口上撞。”
“我替您去说说吧, 但您也知道, 如今这,”小黄门用眼神示意远方皇陵的方向,“不安定。官家究竟见不见您,这谁也不能保证。”
寇准道:“有劳公公了。”
小黄门走了,半个时辰后又回来了, 对着寇准遗憾地摇了摇头:“刘公公说, 官家不见任何人。”
寇准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官家总有见我的时候。”
小黄门叹息了一声:“那您就等着吧。”
抬眼看了看被火把映照得灯火通明的夜空:“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寇准在行宫门外等了一夜,皇帝没有召见他。
第二天早上, 天刚破晓,皇帝遣了人来见他。
大太监刘恩揣着手,踱步到寇准面前:“莱国公。”
一夜之后,寇准的形容并未狼狈几分,依旧是锦袍玉带,从容巍峨。
刘恩道:“莱国公辛苦。”
寇准道:“未若公公辛苦。”
刘恩笑了一声:“咱家算得上什么辛苦。”
他将寇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莱国公今年,”他回忆了一下:“该过六六大寿了吧?”
寇准颔首:“劳烦公公挂心了。”
刘恩笑道:“莱国公老了。”
寇准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刘恩道:“人老了,总会多想些身后事。”
他抬手指着远方的皇陵:“莱国公,你的身后事在那里。”
寇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片连绵山脉,无数帝王埋骨之地。
他道:“我尚且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刘恩收回了手:“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莱国公,那里有你的位置。”
“我姓寇不姓赵,那里怎会有我的位置?”
刘恩看着他:“因为陛下仁德,不会计较莱国公专权擅政、目无君父,也不会计较莱国公包庇罪人夏竦,致使先帝皇陵失修,被人盗掘。陛下只会记得莱国公一生三次出击外敌,受命托孤的功勋。莱国公劳苦功高,自然配得上附葬皇陵的荣耀。”
寇准思量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罪人夏竦?他不是还好好地当着他的……是知州还是司户参军来着?”
刘恩道:“谁管那个呢?反正他很快就当不成这个官了。”
寇准问道:“你们要怎么处置他呢?”
刘恩看着寇准:“当年莱国公是怎样处置丁谓的,我们就怎样处置他了。总不能昭告天下,说他修毁了先帝的皇陵,导致皇陵被人盗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