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受益道:“朕记得。”
太.祖在开国之初留下太多的制度了, 赵受益不是很确定八贤王究竟指的是哪一个。
但无论如何, 说记得就完了。
你爹打算骂你的时候,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大爷爷定下来的规矩。
难道你能如实回答说我根本就没在意过那些规矩?
八贤王道:“既然官家还记得,那么臣请官家收回成命,另择贤良出任枢密使之职。”
赵受益笑道:“皇叔这话,说得叫人糊涂。狄青出任枢密使是崇政殿君臣定议的结果, 二府已发了明旨, 就算是朕也不好擅改的。”
八贤王坚定地道:“此举大违祖制,请官家收回成命。”
赵受益道:“究竟是哪一条的祖制,说朕不能让狄青来当这个枢密使了?”
八贤王道:“请问官家, 为人君者,首要之务是什么?”
赵受益道:“朕竟不知为人君者首要之务是什么,请八贤王赐教吧。”
他的语气有些不悦,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叫人胆战心惊。
一般而言,别说八贤王这等最会明哲保身的人物,就连胆大包天如寇准者,听了这话,也只好告罪,不敢再和皇帝呛声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八贤王居然浑似不觉皇帝已经动怒了一般,继续说了下去。
“为人君者,首要之务乃是一个防字。”
赵受益笑道:“这是哪位皇帝教给皇叔的说法?”
八贤王道:“这是太.祖皇帝的圣裁。开国之初,太.祖皇帝定下数种政策制度,事为之防,曲为之制。一个防字,是太.祖皇帝留下来的祖训。”
赵受益手指轻点桌面:“日防夜防,也挡不住家贼难防。”
定下这么多七扭八歪的政策,防住了多少文臣武将,也没防住被亲弟弟偷家。这不是活该了么。
八贤王面色涨成了紫红色:“请官家慎言!”
太宗皇帝是他的亲爹,被人说自己的亲爹是家贼,任谁也受不了这个耻辱。
虽然自己亲爹确实做出了弑君篡位的事情。
赵受益道:“皇叔这回进宫,是想要叫朕防谁呢?”
八贤王道:“自然是防狄青。官家,你太过宠信他了。”
赵受益皱眉:“朕确实信任狄青,但当不上太过二字。狄青为朕的江山披肝沥胆,立下大功,朕虽让他当了一个枢密使,但也只是看在他才能足以撑得起这个责任的份上。其余金银财物,田园宅邸之类的赏赐,朕并没有给他多少。”
八贤王叹道:“官家富有四海,金银财物、田园宅邸,应有尽有。这些东西算不得珍贵,即使赐得再多,也当不得宠信二字。可是官家,自从那狄青从西夏回来之后,你为他做了多少事?他的婚姻,是官家御赐,赐了婚姻,还要将之前帝后大婚时的物件赐给他。允熙是官家的兄长,他的婚姻至今没有着落,犹不曾见官家垂问一句。可是到了狄青这里,却事事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