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疼痛从脊骨深处开始燃烧,席卷心脏,随着每一次泵动的鲜血流经四肢百骸,他的理性依然能够驱使他的躯壳。

他的身体安静地坐在车里,等待着与森鸥外见面,获取组织干部级武装小队进攻mimic的许可,灵魂却正在为锁链所撕扯,拼命地嘶吼着想要前往他的朋友和爱人所在的地方。

川崎澄说,笨拙的人理应受到偏爱。

然后,她笑着说,太宰,你也是一个笨拙的人。

但太宰治并非不知道,他是理智,敏感而异常锋利的。

因此人间不曾对他慈爱。

因此,真正温柔地爱着他的,只有她。

“我的故事实在是痛苦又漫长,好在现在它马上就要抵达终点了。”

纪德枯瘠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点光亮。

“织田作之助,他将结束这令人厌弃的一切,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这大约是你的命运吧,毕竟在我看来,每个人的意志都是不容置喙的。”她说,“但我不能认同这是织田作的命运。”

“我在黑暗中徒劳地摸索了那么久,终于这异国的土地上与他相遇,难道这不是命运的安排吗?”

“的确,在人与人相遇的刹那,彼此人生的纠葛就开始了,但仅仅如此就想把对方扯进你的命运……”

川崎澄无畏地迎上对方的目光。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在视线触及森鸥外放在桌面的烫金信封的一刹那,太宰治屏住了呼吸,事件的来龙去脉□□而残酷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友人,织田作之助,是身为首领的森鸥外手中的筹码,而川崎澄,不过是众多祭品之一而已。

太宰治完全能够明白森鸥外冷酷的权衡之术,正因为两人的性格在某方面具有相似性,他牢不可破的理性在这极其短暂的间隙里几近暴沸。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森鸥外身边的四名黑衣人已经迅速对他抬起了自动□□。

“你想要杀了我。”森鸥外说,“太宰,你的表情在这么说。”

“但我的手上没有武器。”

他心平气和地回答。

“你应该愿意徒手掏出我的心脏……或者是咬断我的喉咙,我其实不怀疑你能做到。”森鸥外笑了起来,“只是你不会这么做而已。”

“是的,我不会,因为这无济于事,就像你也不会在这里杀了我。”

森鸥外前倾身体,注视着太宰治。

“那么,你仍然坚持要去吗?”

太宰治不再说话,他转身向离开的方向走去,森鸥外的部下们始终将枪口对准着他。

而森鸥外抬起手,示意黑衣人把武器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