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轻轻地说道。
“白兰,我不如你这么自由——如果说你是旅客,那么我只是个跟着风迁徙的流浪者而已。”
“所以,当我的意志并不能决定下一处风景在哪里时,我只能用它来思考别的事情了。”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我的心中有过那么多困惑,但随着我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其中的大部分都渐渐地有了自己的答案。”
——“但唯有一个。”
澄说。
“唯有一个问题,我走得越远,见过的人和事越多,却越来越感到迷惘……”
“那是什么?”
他问。
“……是,‘我’。”
澄极淡地笑起来。
“我开始越来越不明白,‘我’是谁了。”
“你能明白吗,白兰?”
“人在生命之初就像一颗种子,它在泥土中生根抽芽,向上生长的同时,根也在不断深入地下,将养分输送给地上的部分,开花,结果,最后的那枚果实,就成为了这个人本身。”
“我的种子却做不到这样的事……不管它怎样努力地向太阳的方向生长,根却总是抓不住泥土,于是就算也和其他人一样开出了花朵,却始终不会有果实。”
“既然如此,我到底成为了谁?”
她怅惘道。
“容貌会改变,躯壳会腐朽,羁绊会黯淡,我无法真正给他人留下什么,也无法真正把什么带走……就连名字,也只是最后一个徒劳的坚持而已。”
她望向白兰,眼中的无望很平静,像樱瓣在午夜无声地凋零。
“究竟还有多少时间,我还能是‘澄’呢?”
白兰听到她这样问自己。
“你可以不是‘澄’。”
于是他说。
“我会用‘澄’来称呼你,仅仅是因为,你告诉我这是你的名字而已。”
“我不能轻易评判你所寻求的自我是怎样的,可是若你问我你是谁……”
他捧起她的脸,目光缱绻地看着她。
“第一次见面时,你在雨夜中邀请我同行,当你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时,侧脸看起来很美好,你的手指曾经递给我糖果,也抚摸过我赠予你的花朵。”
“当我想起你的名字时,我的脑海中立即就会浮现你的影子,在这种时刻,那里唯有你,绝不会有他人。”
“如果我离开了这里呢?”她的笑没有褪色,唯有声线染上难以察觉的脆弱,“我总是会离开的,离开了这里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那样的雨夜,我也可能会变得与现在完全不同,到那个时候,你心中的那个影子,还能称得上是‘我’吗?”
“澄……”
白兰正要回答时,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澄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睁大了眼睛,但在极短的时间内,惊愕就在她的面孔上变成了苦涩的微笑。
“真遗憾。”
她说。
白兰的力量以暴烈的方式在刹那间铺展开,形成以自己和澄为中心,范围惊人的控制领域,他立即掌握了领域内的所有情报,包括正瞄准着此处的狙击手的位置和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