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到现在对他们的感觉也很复杂。我没办法说我对他们是否存在着喜欢与否的情绪。我没办法判定我是否也真的对他们深痛欲绝。只是我知道的是,他们却是陪伴我一起长大的,他们也是最先教我感受「情绪」——包括大众所谓的「喜爱和珍视」。

如果有一天,我能明白我对他们的感情就好了。

我无法对他们说抱歉,只能对他们尽可能地做到我该做的。

从伦敦,到巴黎,到摩纳哥、到洛杉矶,再到温德华和悉尼,我会学着第一个给他们发送信息。因为怕复制人在学园都市出现太多,出现新的都市传言,他们都是约定好,隔段时间过来的。

不管如何,我的实验生活就这么简单又粗暴地完全结束了。

我都在怀疑是不是我人生想得太过复杂还是我其实内心里面也觉得White Room是归宿,并没有像一号那样毁得干脆利落;又或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号他们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反杀。还是因为我破坏了「树状图设计者」带来的连锁反应,研究员心神俱乱,无暇顾及White Room,才有这样的结果。

或许都不是,或许都有。

如果有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才能够解答这一切吧。

………

而这段消化记忆的时间,也让我反复思考那天捡到从「书」里面带出来的便签的太宰治的话——「绫小路君,真的是不喜欢努力的人呢」。

我和十五岁的太宰相处时,他从来不用「绫小路君」来称呼我。所以,很有可能,那便签应该是被太宰治动了手脚。太宰治那天早上恢复了记忆,而且很有可能的是,那纸是能恢复别人的记忆。毕竟,太宰是那个无风不起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一定会想着怎么让我头疼的。

所以,他应该也让中也恢复了记忆,也让其他人恢复了记忆?

只知道,他是不让我轻松半刻的。

……

因为这层未知,我苏醒后没有联系横滨的任何人。每天都在扮演一个刚从植物人状态脱离不久的病人,这种人生会持续多久,我也没有考虑过。

我想过会结束,但没有想过这么快结束。

就在我和一号照例去长点上机学园上课的时候,一个穿着咖啡色西装的黑发侦探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扶了扶眼镜,视线毫不偏移,准确无误地盯着我的脸。

“学园都市数年都没有找到的「树状图设计者」破坏者,导致学园都市科技力量停滞十年的罪魁祸首,被我抓到了。”

他表情煞有介事,展开双臂死死地堵住我的路。

一号往我的方向用手做出划拉脖子的杀人预告动作,我把一号他赶去上课了。

(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舒了一口气,定定地望向江户川的方向。

“好久不见了,乱步。”

乱步乍一听,原本假装不认识我的表情立刻就崩了,瘪着嘴巴,抽动着嘴角,“嗷呜”一声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