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云,肉割不正尚且不食,这人竟然还说要吃虫子。”

“有违圣贤之道!”

“呕——”

这时贾敏在贾放身边,放粗了声音,高声帮贾放说话:“昔日唐太宗亦曾生嚼蝗虫,也好端端的没见大碍。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吃蝗虫又有何不可了?”

小姑娘话音刚落,贾家雅座的另一边竟然响起了掌声,有人在朗声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说得好。”

几名店小二鱼贯而入,向众人道了声“告罪”之后,就将雅座另一边的隔板也拆开。一座大厅至此完全贯通。另一头雅座里的“听众”也就此现身:人不多,只有两个,其中一个是水宪,贾放认得;另外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书生模样,人物俊秀。

这个少年人离席向贾家众人行礼,自报家门,说是“姑苏林海”。

听见这个名字,贾放顿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啥?这就是我妹夫?

但是他的妹妹和未来的妹夫则完全没有当事人的自觉,两个人很明显都还沉浸在对贾放所提出“抗旱策略”的思考之中。林海更是直接抛出一个问题:“这位仁兄,我只是在想,各地若是受灾,可以用来……炸蝗虫的油恐怕也是紧缺的,总不能让各州县在开仓赈粮之外,还要赈油吧!”

贾放却胸有成竹,“油这东西,各县衙的粮仓里没有,但是各处庙宇道观里肯定很多。我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与道祖见是用来救灾,肯定是不会介意的。”

林海一听,也觉得好笑,他与贾放对视一眼,点点头,似是赞贾放这道理说得不错。

林海与贾放说话之时,水宪只坐在远处席上默默饮茶,一声不吭,仿佛是个布景板。

而另一头的太学士子们见到贾放的主意竟然有人支持,也忍不住了,为首一人当即学着贾放刚才的口吻说:“抗旱救灾你不行,纸上谈兵你……第一名。少年人,你说的哪一点是当真可行的?”

“我一人独自在乡下住了三年,适才说的,我或多或少都有些亲身经历。吃蝗虫什么的,更加不是空口白牙说的。”贾放大声为自己辩解。

“切——国公府的子弟,说住在乡下,也是住在自家庄子里吧?”太学那里,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多了起来。

“是哦,听说荣国府只有两位嫡出的公子,开口说话的这个,恐怕就是养在庄子上的庶子吧?”

贾放对于“庶出”这件事并不在意,主要是因为他的内心很强大,其次也是他天生就没有嫡庶贵贱之分的概念,自然不会以庶出为耻。

但是贾府其他人听见了都绝不能忍。贾敏涨红了小脸,使劲儿睁大了一双美目瞪着对面。贾赦则站在桌旁,抬起右腿,踩在座椅上,右手叉腰,一副纨绔做派,高声道:“你爷爷就是喜欢纸上谈兵,有本事你也谈呀?我兄弟都说了这么多,我看你是连个响屁都没放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