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爷稍许有些尴尬,南永前那个冰山脸则漠然开口:“南某只是贾放大人府署内一介幕僚而已。”

赵四强心中的绝望更甚:贾放麾下一名没有任何官职的幕僚,竟然也强到这个份上。他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非要和贾放袁化过不去啊。

“老赵,今日势必要请你去一趟县衙,好多事需要当堂讲清楚。”李师爷尴尬地继续说。

赵四强登时又愤怒起来:“所以是袁大人找我赵四强过堂?”

李师爷摇摇头:“现在都不叫过堂了,叫……公审!”

公审?赵四强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上次刘家刘士翰刘士林兄弟被“公审”的情形——当时自己就在下面看,亲眼看见刘家兄弟死活都不肯招出赵家,以求赵家将来能够保刘家一保。

多可笑,现在终于轮到了赵家……赵家能求谁去?

赵四强突然双拳紧握,他是公门里的一把好手,追踪与隐匿之术都是数一数二的,未必便不能从这里逃出去。

谁知南永前只是向前迈了一步,赵四强便知道自己绝没指望,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任由李师爷带来的衙役,将木枷锁套在自己手腕上。

于是,赵四强成了武元县第二拨被送上公堂的“前”公门中人,他所犯罪名之大,人神共愤。消息一出,便有无数百姓涌到县衙跟前,旁听这一次公审。县衙的衙役喊了无数遍“肃静”,并且鸣锣数响,才终于令得县衙跟前的百姓们安静听审。

这武元县中的百姓,多数是困在城中被煎熬了数日的。即便是此刻,城外还围着山匪,虎视眈眈不肯退去。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赵四强自然成了众矢之的。若非县衙阻拦,赵四强能被百姓掷进来的砖头石块砸死。

武元县令袁化,就是顶着这样巨大的“压力”开始审案。他牢记着贾放通过专案组给他提的要求:证据确凿,方能定案,依法惩处,方得民心。

因此,公审堂上最先提出的罪名是联络山匪。

袁化出示了从城外赵家旁支搜到的信件,包括那封关于“铜环三六”的。

一听见“铜环三六”四个字,百姓们便炸了。在他们眼中,只要是跟“铜环三六”四个字沾边的,必定都是“通匪”。

袁化将惊堂木一拍,大声道:“犯人有为自己剖白的权力。本官堂上,犯人如不认,旁人无权随意替他人定罪。”

百姓们声音登时小了些,却有不少人想,为何这位袁大人要帮这姓赵的说话,莫非真是为了昔日的同僚之谊,要官吏相护吗?

只听那赵四强在堂上哈哈大笑,道:“人都知道我老赵,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连‘文凭’都没考出,县太爷拿这书信来指证我,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袁化却心平气和地道:“‘文凭’中的常用字考试,只需认得一千个字。孩童接受识字教育,一般需要三年左右能习得全部常用字。成人突击学习只需要半年,有些基础的甚至几个月就能考出……所以本官焉知不是你私下里认了这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