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放赶紧向贾赦道喜,表示小贾瑚洗三的时候一定会将厚礼奉上。他这次在南方,连贾琏的周岁都错过了,只能听贾赦描述荣国府长子长孙抓周时的盛况。听说贾琏一伸手就抓了他祖父的官印,贾放连声相贺:“将来显见的是会出息的。”

贾赦却叹了口气:“即便是做官,也难啊!”

贾放便知是贾代善或是贾代化在官场上遇了什么事,再问贾赦,后者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了,只说在大节下的不说这个。

辞别贾赦,贾放总算有功夫回到自己的地方稍歇一二。他提笔写了一封信,说到自己进来在大观园的时间会多些,想邀水宪来见一面。可是他一封信拟成,墨迹都还未晾干,忽然又有些犹豫,没有吩咐双文把信拿去,只是放在一边。

他又拿起了那副卷轴,在心中默念一声“感谢”,然后将卷轴打开。

当初他刚拿到这副卷轴的时候,上面是一片空白,如今却已经是水彩图景多过留白。图轴之中的大观园多了一座固若金汤的院墙,园门处多了一座翠嶂,虚虚实实,意境深远。

贾放的第一眼直观感受是:这图上留白已经不多了,等他将整座大观园建完,也许就该是他回去的时候了。

而他没有马上把信送出去的原因也是这个:如果他真的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时空……这般招惹别人,又何苦来?

待看到第二眼,贾放登时把脑海里那些杂念都给忘了:原本这卷轴上面积最大的一片留白已经被水墨画填上,水墨绘就的,是一座富贵绮丽的院落。

只见那院内是一座面阔五间的大屋子,一入院,两边都是抄手游廊。院外是大片大片的碧桃花林。院墙是树篱与花障做成,前院种着一株西府海棠,数本芭蕉,而后院则种着一墙一墙的蔷薇、宝相,其余如月季花、金银藤之类常见的花草,则更是数不胜数。

贾放心里暗暗叫苦: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卷轴上画着的是,很明显是整座大观园中最重要的建筑之一:“怡红院”。

这卷轴的画艺绝妙,即便用的只是淡淡水墨,却依旧让人凭空想见那“东风袅袅泛崇光”的海棠,“绿蜡春犹卷”的芭蕉。整座院落的气象奢华、富贵逼人,却没有一处透着俗丽。

可为啥“怡红院”这个意象,到了后世便成了与风俗业相关的代名词呢?

贾放凝神沉思,心道或许是这“怡红院”的内部装饰太过香艳绮丽,所谓“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才会格外惹人联想?

他正在沉思,双文刚巧进屋,见到贾放手捧卷轴,“咦”了一声,道:“三爷,又有什么新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