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砰砰”狂跳起来,我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吞咽了一口。已经变成了人类,按理说应该对鲜血反感才对,可只要一想到这是他的血,他自愿将全身最脆弱的部位,送到我的唇边,我的心中就充盈着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慢慢地,他的头微微垂下,将双唇覆盖在我的唇上。血腥味在弥漫,呼吸交错,气氛愈发暧昧火热,这个吻也越来越失控。我看见他的瞳孔缩得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看不到黑色的部分。他的吻也越来越滚烫,从我的嘴唇,吻到脸颊,再到脖子。我被他吻得被迫靠在桌沿上。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身体瘫软在地上。忽然,两枚坚硬的东西抵在我的脖颈。是他的牙齿。他彻底情动了。

然而,他却猛地推开了我,站起身,狼狈地匆匆逃离“我去给你准备午餐。”

第44章

很少看见埃里克失控。相较于奥古斯,他永远都是冷漠沉稳的模样, 非常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 即使心跳失序,呼吸急促, 神色依然淡漠而疏冷。但就在刚刚, 他的眼珠居然变成了猩红色,上一次瞳孔变红,还是被我发现真面目的时候。

不知道他刚才推开我,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还有,等下用完午餐, 他是否会继续刚才的事情……越想脸颊越滚烫,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

谁知,用完午餐,他收拾了一下, 直接去了书房。地下宫殿有两个书房, 一个在卧室, 另一个则要穿过长长的走廊, 打开机关才能进去。记得第一次去那里时, 我被里面的装潢吓了一跳,还以为走进了宏伟典雅的教堂。

穹顶是交叉繁复的肋拱造型, 上面有镀金的骷髅铜像, 中间是未完成的彩绘, 散发着颜料的刺鼻气味。水晶吊灯悬挂在半空中,金黄色的烛光映照着《基督诞生》的画作,充满了庄严而辉煌的神性。很难想象,这幅天顶画也出自于埃里克之手。毕竟,他曾说过,自己并不信神。

我走进去,他正站在半空中,手中拿着画笔,调色盘飘浮在他的面前,快速而熟练地涂抹上色。圣经题材的画作,大多色彩鲜明,人物形象精美。我在帕尔马大教堂见过一幅《圣母升天》的天顶画,连云彩都是昂贵的蓝色,天使或手持金器,或身着繁复的衣衫,环绕在玛利亚身边。埃里克笔下的圣母却坐在昏暗的地方,面庞消瘦,只有怀中的襁褓散发着金色光辉,与那些竭尽华美的圣母截然不同。

我顿时将他之前逃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好奇地问道“为什么画这个?”

他用的是坦培拉技法,一种古老绘画技法,用蛋清混合色粉调制成颜料。因为颜料干得很快,对熟练度要求极高。会这种技法的画师,都是终生为教堂天顶画服务的老画师。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会。

他放下画笔,调色盘和十多支画笔自动回归原位。他走下来,在水盆里洗了下手“想事情的时候,会过来画一会儿。”

“你的圣母更像一位真正的母亲。”

“她本就是一位母亲。”埃里克失笑,“莉莉知道,我并不信基督。所以,我并不是在画圣母,而是一个生育后的女人。”

就像卡拉瓦乔的《圣母之死》一样,没有昂贵而雍容的蓝色衣衫,也没有细腻光滑的脸蛋,卡拉瓦乔笔下的圣母瘫倒在农舍的床上,发丝蓬乱,形容狼狈,就连身旁的使徒也是面黄肌瘦的农民。与教堂内云雾缭绕、熠熠生辉的天顶画完全不同。果然,艺术都是相通的。即使只是偶尔过来“画一会儿”,也有了和大师媲美的功底。

我哑了片刻,半晌才说“既然不信基督,为什么画圣母呢?”

问完才发觉是废话,他已经回答我了这是普通母亲。正要转移话题,他却抬眼看向我,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还以为莉莉记得,我只信仰你。”

我懵了一下“啊?这个……我记得。”

他点点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记得就好。一开始画天顶画,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是为了缓解对你的思念。”

脸颊越来越烫。就在热意要蔓延到脖子根的时候,我猛地清醒过来“……不对,你之前骗了我。我在纽伯里波特梦见了你的过去,你并不是地下赛场的拳手,也没有总是徘徊于生死边缘。”

“以前说谎了,对不起。”他低低地说道,“但确实是你支撑我走到现在。神不能救赎我,也不能指引我。但是,莉莉可以。”

热意已经涨到了耳根,我忍不住抬手,用手背冰了一下。这个人还是这么会说话。如果这时候退缩,那就太没意思了。我深吸一口气,故意靠近他了一些,仰头问道“既然我对你这么重要,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跑呢?”你不想要我吗?这句话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心脏“砰砰”狂跳起来,我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吞咽了一口。已经变成了人类,按理说应该对鲜血反感才对,可只要一想到这是他的血,他自愿将全身最脆弱的部位,送到我的唇边,我的心中就充盈着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和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