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知不语,自然是不愿的,李靖压根就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甚至觉得哪吒身为人子,对他这个父亲有怨简直是大逆不道。

“此事是非对错,师叔心中自然清楚。”太乙真人叹了一声,“师叔一心要父子二人和睦相处,是理所当然之事。但事已发生,就难以轻易抹除。李靖之性,师叔自然清楚;哪吒之倔,师叔心中也十分明白。若二人真能随时间渐渐淡化仇怨,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殷素知近日里心中的不确定终于还是被挑明出来,难道父子二人真的要走回原本的道路上吗?殷素知心中一时茫然,不由想到原本路线到后来,李靖手中宝塔片刻不敢离手,深怕手中无塔便被哪吒杀了的结局,心中绞痛,不,绝不能让父子二人重蹈覆辙,到如此地步,不然她岂不是个废物!

“真人觉得你的法子能解决他们父子的问题?”殷素知回过神来,深知太乙真人所为绝不能成,冷声叱问道,“真人就不怕事情反而愈加严重吗?”

“事已至此,暂也别无他法,不如且试上一试。”太乙真人劝道:“所谓不破不立,李靖既然不愿认错,便由哪吒追杀李靖,自找回一口恶气来,再让人助李靖降服哪吒。父子二人均拿彼此无法,再经我来劝说,自然止战。”这也是原本父子二人的经历。

殷素知早知这样做的结果,便道:“真人料事如神,岂不知这样虽能让二人暂时不再兵戈相向,却也会让父子二人的父子情份彻底断绝,再无回旋余地。哪吒追杀李靖之事李靖会永不相忘,哪吒杀不了李靖反被压制一事也会让哪吒耿耿于怀。日后父子二人即使表面上和睦如初,内里怕是都恨不得对方死而后快!”

太乙真人沉默,他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是他对李靖毫无好感。太乙真人一向护短,李靖烧毁哪吒庙宇一事让他十分恼怒,恨不得亲自下手帮哪吒报仇。若非想到之后的封神一事以及顾及哪吒名声,他连父子表面上的和睦也懒得回护。而且哪吒与李靖交恶,父子感情受挫,哪吒会更依赖他这个师父,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他虽不会因此而去主动挑拨,却也绝不会费心去帮李靖修复。

但是太乙真人知道自己这么想,殷素知这位妻子加母亲可不会这么想。他微一犹豫,还是张口劝道:“师叔,封神之事迫在眉睫。只父子二人从重归于好,方使父子在劫中俱留得性命,日后好肉身成圣。之后岁月漫长,再使法将父子二人和好也不晚。”

殷素知见状,已经不欲浪费时间再与太乙真人辩驳了,只道:“你我皆明白,如此大仇,如何干休?本来只是李靖烧哪吒庙宇,李靖一方之错,教李靖知错低头即可;如今哪吒追杀李靖,便成了双方仇怨了,再欲化解,难上千倍。小事化大,实乃不智,我今日定要阻拦此事,真人不必再劝。”

太乙真人见殷素知面色决然,心中劝不动她,但又想绝不能任她如此破坏大计,便要行动阻拦,却反被殷素知一掌定在原地。

“真人打不过我,停手罢!”殷素知淡淡地说了一声,便要飞身继续追过去。

太乙真人知道自己不能敌,又见殷素知飞身起来,心中大急,面上终于变了颜色,喊道:“师叔,事已至此,哪吒已追了李靖,此刻怕是已被燃灯老师阻拦住。师叔这时去了,恐怕也是再无用了。况且师叔如今又有何计,能解父子仇怨?”

殷素知顿了顿,没有回头,一边向父子二人追去,一边轻声道:“是我着相了。”她笑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来,“我何必百般迁就父子二人,一心劝他们和好如初呢?洪荒大地,实力为尊。他父子俩若不听我所说,动手便是!”

殷素知微微咬牙,只觉心中豁然开朗,以往的茫然和不确定统统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