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来算命的,只不过不是我算。”白玉堂眉梢一扬,“我想让你算算庞昱的下落。”

晏良仰头看着他,心道这是要来砸场子,嘴上应得飞快:“这位公子,我可不知安乐侯的生辰八字,如何能算出他的下落?”

“你既然连那些不知生辰的猫狗都能算出下落,为何算不得庞昱的下落?”白玉堂一手捞过椅子在桌前坐下,眼睛紧盯着晏良。“庞昱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畜生不如,即便没有生辰八字想必你也能算出他的下落吧。”

白玉堂这话叫旁人听见,只因问得正是最近大家所关心的话题,便引来了许多人围观。晏良捧着茶杯巍然不动,稳如泰山:“但他也是娘胎里生出来的,总的来说也是个人,与畜生不同。”

白玉堂挑了挑眉:“非要生辰八字不可么?”

“倒也不是不可,具体位置是算不出来的。”晏良实话实说。

白玉堂已认定了晏良在扯谎,眉眼间显露出几分无趣:“那你便算罢,只要算得出,莫说是一卦五文,便是千金我也给得起。”

晏良瞅了瞅他身上的上好面料的白衣,道:“他被人带出了陈州,如今刚逃得生天,往开封去了。”

包拯于陈州开仓放粮,贪官污吏都被抓了,唯独漏了个安乐侯,此事世人皆知;他若是逃出,自然是要去开封找他那个备受皇帝信赖的爹。

晏良这回答有几分取巧,周围的人听了也判定不成,只等着看这白衣人是否会给出千金来。

白玉堂听了之后心想这算命先生还有几分小聪明,手上动作也快极了,取下腰间的钱袋便给了晏良:“虽没有千金,但我日后可补给你。”

钱袋“Duang”得一声落在桌子上,看来这个客人非富即贵,一身上下都显出“壕”的气息。

散财童子啊。

晏良在心里吹了个口哨,手上动作也不停,把钱袋扯开从里面拿了块银锞子揣到怀里,面上带笑:“这位公子,千金倒不必,这就足够了。”

晏良清楚得很,他一个瘸子,还是外来人,骤然得了这么多银钱,必定会引来有心之人,要是跑得不快还会被打,倒不如少拿一点。

白玉堂挑了挑眉,看出他的顾虑,便收了钱袋,转身走了,背影是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晏良只当这少年侠客同多数人一样,来试探他的能力,接下来又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找他算命,晏良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一一应对,一天下来也赚了点钱。

把桌椅寄托在酒楼后院,照常给了五文的保管费,晏良拢着袖子,一瘸一拐地去了东华镇的最东边,那边位于山脚,人迹罕至,他的那个小破屋就坐落在那里。

酒楼里的小二瞧见他的背影,嘀咕一声:“他怎么还住那里?算命算了这么多天,肯定有钱了。”

酒楼掌柜拨着算盘听到他这声疑问,头也不抬道:“他前些日子同我说要攒些盘缠四处走走,当然不会乱花钱了。”

店小二心道一个瘸子要走也走不了多远,正在想着,有人喊了声上菜,他便又急急忙忙地端着菜盘子去了那桌,把先前的心思抛之脑后。

晏良对那两人的谈话浑然不知,走了大半个镇子,看到了他的小破屋。正想推门进去,却听到屋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手一顿,去了屋后。

那人缩在角落,蜷成一团,呼吸急促,听见了晏良的脚步声虽想躲起来,却是有心无力,任由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

他心里一团乱麻,一是在陈州时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二是逃出生天后几经波折吃尽苦头……一时之间又急又慌,竟是径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