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垂头的男孩子们没看到，黑色中一闪而过的一抹嫩绿，让这份黑暗似乎都拥有了生机。

第七章

时间，是什么呢？是季节变换？斗转星移？是人类生命一生的历程？阿维瓦其实不太明白。因为这个词语，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永恒。

雪在簌簌的下着，穿过阿维瓦的身体，毫无阻挡的洒落大地。她望着结了冰的湖泊，模糊的远山，想到了曾经她还是一粒种子时，漂泊过比斯开湾，见到过欢快的唱着歌的渔夫，也见过矜持的漫步于海滩的贵妇。甚至有时候会看到麻瓜们看不见的巫师，调皮的骑着扫帚掠过海面。而她，随波逐流，自珍贵的盒子中沉入海底的白色沙砾，到沉睡中被洋流卷入英吉利海峡，最终沉落在霍格沃兹的黑湖湖底，她睡睡醒醒，在湖中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隔壁的人鱼族长从稚嫩到白发苍苍，然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她因好奇而探索过湖底，逗弄过巨乌贼，在禁林悄悄地看过独角兽，也被马人高深莫测的盯视过。可是，她从没接近过任何人类，一直到遇见了让她在意的斯内普。

那时的黑发男巫悲痛欲绝，但却自漆黑的眼瞳深处燃烧着不明的烈火，那么的不同于阿维瓦平淡又迟缓的生命，那么的，吸引着她去探索。然后她一头扎进去，再也没有出来过。

时间对于阿维瓦是迟缓的， 就像是她的成长过程那般，还一无所知就已经长大成人。她与斯内普不知不觉的相处了十多个年头，却又觉得她因偷窥被斯内普发现并抓到还是昨晚一样。然而矛盾的是，她对时间却又充满了敏锐。从几个月前感受过得时间波动，她仿佛冥冥中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一窍不通，她的手指在感受到时间倒退的那一刹不自主的跟随着，划过一个奇妙的手势，就仿佛，就仿佛她天生便会，然后失忆忘记了一般。她告诉斯内普她的感知，黑发男巫的眼睛一瞬间散发出的光辉让他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马达戈猫。哪怕阿维瓦没有身体，也有种被他盯得全身都炸了毛的感觉。然后他只匆匆的告诉阿维瓦等等他，就一头扎进他的实验室，几乎不再出来。幸好的是城堡的学生们已经过了期末，大多数都回了家，包括那个用了时间转换器的小姑娘。而她的好友，那个叫哈利波特的男孩儿，她知道，斯内普很在意他，哪怕总是不给他好脸色。是的，她从两年前知道的。阿维瓦闭了闭眼进仿佛被雪花打到了一般，她没告诉过斯内普，当他捧着花束静悄悄的站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墓碑前时，她就跟在他的身后，于是知道了他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让她，让她心疼又难过的秘密。斯内普的心里，藏着他16岁那年丢了的阳光。而阿维瓦，从来成不了阳光。其实这样也好，她想，她的岁月那么长，总是会忘记他的，而他一生都能记着她，这样很好。

“阿维瓦。”淡淡的低沉嗓音自她身后传来，她转过身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黑袍男人。他蜡黄的脸色在天光下看着有些许浅淡，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更深邃了些，阿维瓦看到一粒雪落在了他的睫毛上，眨眼间凝成了水珠，不自觉的抬起手过去，直到快要触碰到他的睫毛，听到他说“你在做什么？”看到他拧起的眉峰，才，才后知后觉的羞红了脸，迅速放下手背在身后，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斯内普看她这个样子不自觉的把她现在和她变身小人状态下的样子结合在了一起，不过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不是么？不自在的忽略了刚才顿了一下的心跳声。他说，“我找到了一些通过你说的感觉而发现的线索”他顿了一下，“确实是关于时间的。”

“并且，我有了个猜想，我需要你的帮助阿维瓦。”大概是几乎没有过有过想让人帮助自己的想法，斯内普很不自在的抿唇，那让他看起来不像是请求，倒像是在强硬的让阿维瓦答应他。

被这么一打乱，阿维瓦的思绪也跟着散了，她看着斯内普粲然一笑，熠熠生辉。她说，好的呀。

“可是我现在想送给你一件生日礼物，西弗勒斯。”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说。

“如果你没失忆的话，我去年和前年都和你说过我的生日不在这几天。”斯内普皱着眉，感觉有点，有点想扭头就走。他有点不明所以的暴躁，还有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怨恼，“每年你都没有准确的记住过”顿了顿，大概觉得这句话有点娘们唧唧的抱怨，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真怀疑你的脑袋瓜里其实空空如也”“真的，阿维瓦”他突然用无比诚恳的眼神看着她，“你晃一晃脑袋说不定能听到黑湖的声音。”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对阿维瓦喷洒毒汁儿了，一瞬间阿维瓦竟然有几分怀念的感慨，然而两秒后就黑着脸磨牙仿佛要啃碎眼前黑发男巫的脑袋壳。气的她清凌凌的身体都要冒出黑烟了！

“所以你要送的是什么？难道你终于逃脱月痴兽的追赶收集到它的粪便了吗？”面无表情的，斯内普机智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虽然技巧拙劣，但好在他转移的很成功，阿维瓦马上忘记了她刚才还“凶神恶煞”想要打爆斯内普脑壳的做法。

她神态安然，伸开半透明的手掌，掌心是一个胸针，一圈黑宝石中间镶嵌着一粒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珍珠”，看起来就让人发自内心的充满了安宁。

斯内普没有立马伸手接过，他探究的看了胸针两眼，“你可以触碰到它。”他对着阿维瓦说，“所以这个特殊的东西是什么？”长久的相处让他明白，有问题如果不直接去问阿维瓦，那么阿维瓦大概永远不会主动明白过来，斯内普也恰好对这一方面充满了幼稚的智商压制的优越感。

“这是一枚胸针”阿维瓦抬头看他，仿佛纳闷他竟然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显而易见。”斯内普干巴巴的说，“或许阿维瓦小姐可以为我解释一下作为我未来的生日礼物的胸针的用途？该不会只是装饰。”他们这会儿已经移到了庭院的亭子下面，四周白茫茫的，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个。斯内普为这个想法心跳有点烦躁。

“它可以保护你。”阿维瓦伸手朝前送了送，示意斯内普接过去。

斯内普伸手，慢吞吞的拿起胸针，入手的温润感让他内心有些许惊讶，毫无疑问，这是在他所见的防御性魔法物品中最好的一个，很精美，很，贵重。

斯内普突然没了言语，他有点不知所措，哪怕就外表来看一点都看不出来。为什么呢？为什么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从魔法植物到年代久远的炼金物品，哪怕她说那是湖底沉积的无主之物，他一直不是个好人，从刚认识她的时候他满心防备，看到她能给他带来稀有的，他需要的魔法植物的利用心态，对于她本身的漠然以至于可以说下去研究她的话，哪怕她也无比配合。可是，可是啊，“我不是个好人。”他轻声说，漆黑的眼睛第一次没有了所有的遮挡，知识干干净净的看着她。“为什么能对我一直……”他攥着胸针有些说不出口。

“大概因为，我活了这么久，只有西弗勒斯能让我我想一直用心对待的吧。”阿维瓦微笑着回答他，她的内心突然没了愁绪，看他这么不知所措的样子，她突然就平静了。“西弗勒斯”她认真的看着他，手虚虚的握住他的手指，“Importas tu`

”

她笑的有点狡黠，她以为斯内普听不懂，这是她在比斯开湾浪迹时听到的，甲板上的年轻小伙子亲吻着心爱的姑娘，深情款款的说过这句话。然而虚握斯内普手指的她没感受到他那一瞬间陡然僵硬的手腕。他懂的，可是现在的他，却不能懂，黑暗即将降临，而他，他的路早就铺好了，不能回头，只能一路走下去。只有他一人就好，阿维瓦……这条路不应该有她。手慢慢的，坚定的脱离阿维瓦，藏在袖口中紧握，脸上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无聊的把戏，”他慢吞吞的说，“胸针太贵重了，不适合我们的交情。”他说的漫不经心的又带着一丝傲慢，眼神重新布满了屏障，然后以冷漠封殓。手掌伸出，对着阿维瓦因一时不敢置信的怔愣而僵在半空的手掌，把胸针从掌心翻下，看它下落，却没被阿维瓦的本应该接住的手接住，它穿了过去。阿维瓦状态……斯内普眼睛收缩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凉亭。漆黑的身影翻滚着消失在雪幕中。脚印也被雪渐渐覆盖，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