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国从来不评价他讲的故事当中人物的好与坏,就是宝玉问起来,他也只让宝玉自己体会。
等讲到民国之后,前辈们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又抗击外辱的艰难历程的时候,听得宝玉那叫一个热血沸腾,课本上都只是语录,早就删了这些英勇故事。听到这些之后,他越发的觉得主席的伟大。
再之后讲到建国,讲到大跃|进,讲到三年自然灾害,又讲到文|革,讲到那些他为之感动,为之流过泪的先辈英雄的遭遇的时候,宝玉又郁闷得不行,跟着哭,跟着气,跟着觉得悲哀。
贾大宝那日与宝玉聊完之后,一直到进了腊月,才再次回了家,脸上带着捡到了金元宝的那种笑。
“哥,捡到钱啦?”贾喜儿就打趣大宝。
“喜儿竟瞎说,我说呀,大哥这是因为要订婚了,才这么高兴呢。”贾园也在边上打趣。
“呵呵……”大宝也不反驳,只呵呵的笑,表情越发的得意。
“咦?”宝玉见大宝的样子,心下便奇怪,这人上个月还是郁闷老爹贾长发太专*制,剥夺他的婚姻自由呢,怎么这会儿,马上要被压着去订婚了,又是这么一幅很乐意的模样?
“哥,你真的乐意啦?”晚上又是哥俩儿的卧谈时间,宝玉就问他哥。
“哎……”大宝对单纯的弟弟没法子,想了想,正好,借这个机会教教他也好。“小宝,你说,在情势很不利的情况下,怎么才能获得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呃……自然是反抗到底了。”宝玉的思维还停在先烈英雄们反抗旧社会旧制度的英勇情节里呢!
“咳咳咳……”大宝被宝玉那慷慨激昂的语调给刺激得直咳嗽。“那照你那意思,我应该跟咱爹吵吵?或者干脆离家出走?对爹娘可能的失望和眼泪无视?”这得多义无反顾,才能干得出来啊?在大宝看来,那些离家出走闹革|命的,或是撇家舍业出去上学然后等功成名就的时候找更年轻美貌的姑娘抛弃糟糠妻无视亲爹娘的“大家”们,就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那也不能勉强自己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结婚吧?”宝玉对这个事儿很坚持,两辈子了,从来没认可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些个,他对自由恋爱非常的执着,就像他早就认定了林妹妹一样。一想到林妹妹,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再也见不到林妹妹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我能一点儿事儿都不做?”大宝得意得很。
“啊?你已经见过嫂子啦?”宝玉在黑暗里擦着不停流的眼泪,却不耽误他对大宝与王姑娘故事的好奇。
“那当然了!缝纫厂年前最忙,全县十八个公社就咱们一个有绣花机的厂子,过年又是婚嫁的高峰,都指着咱们厂子的绣花被面儿呢!上个月我跟厂里领导去新立公社招工,正好儿那王家的姑娘也来报名,见了一面……现在,已经是厂里的工人了。”缝纫厂每年冬天都会招新工人,都是临时工,开春之后,还要回生产队的。这年头想当正式的工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