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无比温柔的母亲就再也看不到了呢?
他几乎是以蜗牛的速度慢慢地往前挪动,辉夜姬也不催他,漠然地看着抗拒之意十分明显的小儿子。
但大厅再大,只要他不主动停下来,到辉夜姬身边的这条路依旧有走完的时候。
其实当羽树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想停下来了。他的脑子里刚出现这个想法,他的脚步就跟着停顿了一下。然而令他感到恐惧的是,停顿不过一瞬间,他的另一只脚又轻又快地继续朝前迈了出去!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就这么一小段的路程,竟然让羽树的额头上渗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当他在踏上台阶,来到辉夜姬身边单膝跪下时,他才收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一滴冷汗从额头滑到眼角,他却根本不敢抬手去擦。整个空旷的大厅内,寂静得只能听到羽树微弱的喘息声。
过了一会儿,羽树的呼吸慢慢地调整过来后,坐在石座上的辉夜姬这才悠悠地开口:“羽树,我的孩子。”
“是……母亲。”
“再过不久,神树新一轮的供奉又要开始了。”
过度的紧张和惊惧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以至于他不得不尽力排除其他的想法,仔细听辉夜接下来的话。不过……这还是除了警告他们兄弟三人——尤其是他——不得靠近终焉之峠时,第一次主动提到与神树相关的事情。
“供奉的人员已经挑好了,这一次就由你来负责护送吧,羽树。”
“?!”
羽树顿时愣在了原地,他惊讶地抬起头,“由我负责护送?”
辉夜姬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羽树略显冰冷的脸颊,“没错,由你来负责。”
这瞬间,羽树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的母亲辉夜姬,一直以来都不愿意他们接触到扎根在终焉之峠的神树。小时候他因为特别想知道大树现在的状况,几乎向所有人提过想去神树那边玩的渴望,当然无一例外地被拒绝了。之后他和两位哥哥就被辉夜姬告诫,任何人都不许到终焉之峠那边去。羽树还因此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
却没想到今天,严令禁止他们去神树那儿的母亲,竟然向他下达了一个能够接近神树的命令。
虽然他一头雾水,但这确实是来之不易、可以去询问大树情况的机会,羽树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除此之外,辉夜姬又吩咐羽树:“不要主动向羽衣和羽村提起这件事。”
回去找两个兄长帮忙分析分析的想法被迫腰斩,这也使得羽树更觉得奇怪了。
“那如果去终焉之峠的路上遇到哥哥们怎么办?”他的两位兄长长期肩负着巡逻村子的任务,供奉神树之人从村子里出发,有很大可能是会遇到他们的。
“其他的都无所谓。”辉夜姬那双不见丝毫情绪起伏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羽树,竟然让羽树有一种被猎食者盯上的颤栗感。
“只要你乖乖的,不要主动找他们说起这件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