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身上淤青斑驳,腰际有一道红色刀痕,不深,血迹已呈现深紫色,伤口结住的地方皱得像捏拢的饺子。明楼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径自去翻他床头的柜子:“药在这里的是不是?”

明诚愈发惶恐了:“没事的,都止血了,伤口又不深,自己长长就会好的。”

他这话显然没有份量,翻箱倒柜的声音只是更大。不一会儿,明楼握着纱布与紫药水过来了。

明诚老老实实地由他上药,连大气都不敢喘。屋里因此没了声音,只有明楼的气息喷在明诚的伤口上,有一点痒,又暖暖的,十分受用。

伤势虽多,好在都不太重。明楼给明诚上完了药,就开始给自己解扣子,途中还看了不知所措的明诚一眼,从眼神中读懂了他的疑问:“怎么,我不需要疗伤啊?”

明诚老实地点点头,忙拿起一旁的纱布和药,仔仔细细地给他涂上。

两人依次为对方上完了药,明诚心想责骂总该来了,安分地坐在原地等。等了一会儿,明楼却不发话。

屋内气温偏低,挂钟滴答走着,渐渐比明诚的心跳慢上了许多。明诚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伤口敷了药又麻麻的,便先开口:“我不是存心想打架,当时只想着把那个流氓头子拿下,好叫他们把小少爷交出来。没想到打不过,这才,这才……”

明楼又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出手之前,难道不知道自己打不过?”

明诚的声音虚了:“我当时……没多想。”

“那些流氓都是上海滩的瘪三,你拿自己的命和他们拼,后果是什么你没想过?”

“我以为,我以为小少爷在他们手上。”明诚有些委屈。诚然他是有些冲动,但是事关明家最宝贝的小少爷,就是他明知胜算渺茫也要冒险一试的。因而即便明楼质问,他也并未觉得自己有错。

“对,明台的命重要,所以,你自己的就不重要了。”明楼眉头皱紧,把怒气裹在话里,仿佛一戳就破。

明诚还未察觉,竟然默默点头,直到抬头遇上明楼的眼神,才猛然把头低了。

“你还真敢承认!”明楼倏地站起来,声量也拔高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命贱,死了也没什么?是不是觉得给我们挡个刀挡个枪,死了也都值得?”

明诚愕了一下,然而明楼所说正是猜中了他全部心思,于是紧紧咬了下唇,别过眼睛,看着地板不说话。

“你看看我,再看看你。”明楼指指两人身上数量对比十分鲜明的伤痕,仿佛很激动的样子,“我要是想让你挡刀枪,用得着给你好吃好穿,供你读书上学?我到外面的武馆去,随便选哪一个不是比你强壮比你能打?要是就为了拿你这一条小命当挡箭牌,那我明家养你这么大干什么!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教你功课还有打理生意,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