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齐衡温文有礼地挪了挪位置,坐到了床榻前的桌边,他书也收了起来,如玉的脸上那双眼在昏黄的夜晚里炯炯有神。

“娘子,夜已深了,我们也该安歇才是。”

窗外雨打芭蕉,声响越来越大,他的声音隐隐的被没过。

“秋月,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碍着秋月在旁,姑枝吩咐道。

“是。”

退出门外,一声关门声。

姑枝顺手将床角的被子扔在地上。“你也歇息吧。”

拉上床帘。

小公爷看着拉上的窗幔,怔怔的捡过地上的被子,发出一声喟叹,认命地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一夜无言。

大清早的,姑枝就听到了一声剧烈的咳嗽声。

起床穿鞋,看了一眼,原是那齐衡躺在地上咳嗽,感冒了?

推开窗户,昨夜雨疏风骤,院内的花朵都被打散了。

昨夜雨那么大,怕是夜里地上受了凉,姑枝回头看见还躺在地上的小公爷,心里边难得有些许心虚。

“齐衡……”

姑枝伸爪刨了刨他,见他的脸色有些微红。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妈呀,有点烫,发烧啦?

这齐小公爷被她虐出病来了?

想到那爱子如命的平宁郡主,若是她知道她视若珍宝的儿子天天被她唬着打地铺,不得向她那便宜皇帝老爹告状去……

想着如此,姑枝一阵激灵,赶紧推了推在地上躺着的齐大公子。“齐衡,快醒醒,醒醒。”

好在这人意识虽然模糊了,但好歹还能行动,姑枝磕磕绊绊地将他架到了床上,顺带将那床被子毁尸灭迹,这齐衡生病了,可不能让人看出他们房里这床多出来的被子。

开了房门,姑枝唤了秋月进来,叫她派人去宫里告个假,又连忙找秋婵去宫中请来太医,二人皆领了命,退出房门。

不到晌午,太医来了,姓刘,听秋婵说是宫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了。

“谏议大夫这是昨夜受凉引起了热症,这自然就烧了起来,我开了几服药,早晚两服,公主切记晚上记得给大人保暖,切勿要冷着了。”

姑枝心虚地低下眉,“那便劳烦太医跑了一趟。”

太医连忙拱手,“公主客气了,这是臣等本分。”

“秋婵,领刘太医去西院好好休息一番。”

那太医连连告退,由秋婵领了下去。

可这太医前脚刚走,后脚平宁郡主便过来了。

“这怎么生病了?”

她的神色中有些忧心,但碍这姑枝位分高,不好苛责。

“母亲,都赖我,昨夜睡得死,没有为官人盖好被子。”

姑枝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不过好歹她也不傻,假意揽过过错,实际上却又将自己的责任摘了过去,她睡着了,啥也不知道……

这郡主在这边忙活半日,为她这儿子拧帕降温,而又殷勤地喂药,姑枝作为这府中的大娘子,齐衡的正妻自然是逃不了这服侍左右。

唉,她端着那碗药,递给婆母,这平宁郡主什么也没说,但是人心隔肚皮,指不定心里怎么埋怨她呢。

一直到深夜,她才被府中老妈子扶了出门。姑枝低眉顺眼,跟着出了门,她这婆母却道,“不用送了……”

“你好好在屋里照顾照顾元若,元若这病虽让我忧心,但是歇几天也好,他近期做的这些得罪人的事儿,也该停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