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可惜这儿没有心理医生,司徒越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心理活动有点问题,然而无从排解。

转眼过了十六,期间方云想要请司徒越去观灯,让司徒越拒了,方云就送了一盏荷花灯过来。天气慢慢的开始回温,直隶地界的春耕已经开始,司徒越亲自出了一趟京城。代替皇帝去主持春耕,皇帝看灯的时候染了风寒,如今在静养。

司徒越上辈子是耕过田地的,知道深耕细耙的道理,她脱了靴袜,扶压着铁犁,用鞭子抽打耕牛,在地上开出一陇陇的泥土,又快又好,身后装样子的官员和他比起来失色了太多,晚上回到驿站,脚上和手上一溜的水泡,程掬用马尾给她把水泡刺穿,又疼又累的司徒越简直想立即回到城里。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这辈子没干过这么重的活。

等到她六天之后回到京城,发现皇帝的风寒不仅没好,反而加重了,他进宫去见皇帝的时候,发现他一直在说胡话,嘴里不听的喊着先皇后的名字,过了一会又拉着司徒越喊“杲儿,我的儿,你这是来接父皇了。”吓得满宫的后妃皇子们跪倒了一片大气不敢出。

司徒杲,是先太子。司徒越,承岳和秦可卿的父亲。

只有六王爬过去,“父皇,大哥已经葬了,这是君明是司徒越,您看花眼了。”

皇帝又说“是君明啊,朕给你赐婚了呢,你嫁给你表哥子固吧,好孩子,你嫁了吧,比孤魂野鬼的好。”

这下子,满宫的人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就有三王大胆,“父皇,子固是谁?”

皇帝没有回答,六王和三王在脚踏边跪着吵了起来。

“父皇本就不清醒,君明是个男孩,咱家的长孙,大哥的长子,如何嫁出去,三哥这会不念着叔侄感情只顾起哄,等父皇醒过来神,看三哥怎么解释。”

“父皇金口玉言,他说把大侄儿嫁出去,咱们也不好违逆。......”

司徒越没听他们胡扯,对着昏睡的皇帝施了礼走出了寝宫,短短的几天,宫内人心惶惶,大批的将士还在北方,粮草还要源源不断的送去,水路已经畅通,桃花汛快要到来,在这个关口皇帝又病了可是整个帝国还要运转。

司徒越一肚子心事,下了台阶看到一群宫人簇拥着一个宫妃走过来,看着那宫妃挺着肚子艰难的上台阶,后面的人诚惶诚恐的扶着,心想这大概就是郁贵人。

郁贵人也看到了她,缩站在一边低头敛眉的等着他过去,台阶宽三丈,司徒越从另一边走下去,两方人马没有交流,等郁贵人上了台阶,司徒越回头看了一眼,听说以前郁贵人非常的张扬,敢跟皇后和甄妃叫板,深秋了还敢穿着夏装玩水,眼睛一转就是一个主意,如今看她化着淡妆,规规矩矩的就像是一个从不出格的深宫嫔妃一样。

她化的妆真的好熟悉,那眉毛,那眼影和那眼线,司徒越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不是为了看郁贵人,是为了看一个这里的人从未见过的繁华时代。

皇帝的病一下子拖了一个月,御医几次暗示皇帝可能会大行。融融春日,可京城却生出一片的冰寒来,各个王府晚上灯火通明,侍卫说话的时候压低声音,仿佛每一句都是关于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