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不是跟着你叫的嘛, 生什么气啊。你看你, 一个男生, 小气吧啦的。”
承岳往前挤了挤,大家都是一个行业内的人, 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往前走了几步也没人说什么, 也就让他过去了, 承岳一路道谢一路挤过去,身后的萌妹子也跟着挤到了前面,萌妹子看着眼前几乎是等身画像, 忍不住哇了一声, 语气兴奋的说“近处看, 昌宗真的好瘆人啊, 不过,厉宗的气势也变了。”
随着她的话语刚刚结束,刚才负责接待讲解的工作人员立即接口。“是的, 这位同学发现了这一点,我刚才给各位介绍过来,这幅画, 已经超越了文物的范畴,成了一件国宝,众所周知,著名大师达芬奇的代表作之一, 蒙娜丽莎的微笑,运用了一种视觉上的错觉,给人一种微笑若隐若现的观后感。这幅画和那幅画有异曲同工之妙,远处看,是一副写实图,在讲述一个历史事件,近处看,人物仿佛活了过来,画上的两位人物,昌宗和厉宗,昌宗的表情近乎狰狞,不瞒各位,在请各位来之前,我们请了国内有名的艺术大师来分析这幅画。先是靠着光线显示隐藏内容,进而靠着位置远近内容出现变化,这种手法达到了一种新的绘画高度,这幅画的作者,也堪称是宗师级的人物,但是,从留言和题字留下的信息来看,这幅画的作者,米家的二儿子,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画作传世。当时,一些绘画老艺术家们,给了我们一个提示,今日在此跟各位分享,也可能和历史有关,那就是,这幅画上的昌宗,这幅表情,和人死亡之后数小时内肉体僵化的表情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作者曾直面了昌宗暴毙之后的遗容,我们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测,这幅画上的场景,就是昌宗死亡的第一现场,这个姿势,就是昌宗留在人世间最后的一个动作,他的肢体动作经过分析,推断是从台阶上踉跄而下,而他的表情,大家看,抛除血迹,非常的急迫,这种急迫的表情太突出,形成了一种狰狞的表情,也就是说,他最后的狰狞表情除了他生前最后的意识之外,也有他死亡之后肉体僵化的加成,他在急迫着去干什么?这种生命最后关头他在想什么?他想的事情超过了他揭发凶手身份严重程度。导致了他没有揭露出来凶手的身份,才留下了这个历史未解之谜。”
“我打断一下,也就是说,您认为,当时的昌宗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
“是的。”
“您认为,凶手真的是厉宗吗?”
“从这幅画上来讲,凶手是厉宗。”负责接待的人回答。
“我不认为,”承岳看着画像,立即反驳“厉宗不会这么做。”
“原因呢,这位同学,请你说出你的理由。”
承岳张嘴就说“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了解这段历史的人,大家应该知道,厉宗年少丧父,在宫外长大,对待昌宗如父亲一般......”
承岳的话还没说完,就有性子急的反驳:“厉宗和昌宗的矛盾就出在这里。按照当时嫡长继承制,第一继承人该是敏太子,第二继承人是后来的厉宗,也就是当时的司徒越,第三继承人才是昌宗。但是大家看,德祖退位,是昌宗继承了皇位,那么,在这之间,叔侄两个肯定是经过了一番较量,而当时年轻的厉宗,没有凭借着身份占据优势。这就是矛盾,也就是后来昌宗死亡的最直接的原因。”
“没错”立即有一位接着阐述原因,“德祖的两个儿子,都是子孙缘薄,当时的敏太子死亡没有任何的原因和记录,这很不寻常,然而,敏太子只留下了一个儿子,那么,当时的厉宗,是没有子嗣的。昌宗却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这个孙子就是后来的睿宗。德祖的考量,在当时看来,是十分正常的,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后人的孙子,和一个子孙满堂的儿子,选择谁,一目了然。还有一个说法,国赖长君,年纪大,稳重的昌宗,比年轻气盛,待人苛刻的厉宗,更能成为一个心怀仁慈的君主。德祖的考虑在当时很多人看来并没有错。”
随即,一片的赞成之声,承岳看着眼前的图片,昌宗死亡的时候,他躲在大兄的园子里,并没有看到昌宗最后一眼,而且,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已经不能看清任何东西了。他把手放在玻璃上,缓缓的描绘昌宗的脸庞,在黑暗里,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嘿,你别难过,只是观点不同而已。”萌妹子安慰他,还用自己的肩膀碰了一下承岳的胳膊,显得十分有哥们义气。
“你刚才说,你们里面的一员,什么意思?”
“我们就是腐女啊,跟你这种直男说不清楚的。我们比较关心男男问题,呵呵呵。你不觉得,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季,和昌宗属于相爱相杀吗?”
承岳并不理解她的笑点在哪儿,只是对着自己说“我相信我大姐的话,是诚季那个逆贼杀了我父,其实,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当时心灰意冷,只想替母亲死了。”
负责接待的人打断了众人的讨论,“大家请暂停讨论,我们先回到这幅画上,大家看,昌宗死在当时的皇家避暑行宫南苑,当时,在南苑负责安全的就是米兴,那么,作为米兴的儿子,昌宗的外孙,作者是有机会看到第一现场的。所以,这幅画的可信程度非常的高,并且,这件事对当时年幼的作者来说,冲击非常的大,大家想想看,一个孩子,当然,作者的年龄在当时来说可能是大孩子,在咱们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跟着父亲匆匆赶到,却看到外祖父惨死的现场。那么,是不是这个巨大的噩耗导致了作者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反复描摹这一场景,甚至是在寻找凶手,去寻求真相。有史书记载,米兴之子中有一个是厉宗的中书舍人,也就是说,这个相当于皇帝秘书的人,是不是就是这幅画的作者,米家的二子米桦,字别村的这位先生。”
很多人点头称是,这些话让承岳回忆起来了当年,米兴的二子,米桐的二弟,后来改名成米桦的米老二,在承岳的印象里非常的安静,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作为亲舅舅的承岳,既不会像大兄一样的忙着国事,也不会一点事儿都不干,因为司徒越的臭脾气,一般接待亲戚的任务都在他身上,他的眼睛看不清楚,只管安安稳稳的坐着,自有人上门拜见,秦可卿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上自家的孩子,那个时候,米桦站在承岳面前,任凭承岳用手在他的脸上摸索几遍,当然,让太子这么对待也是一种难得的殊荣。就是太子妃的亲戚,也没这种待遇。后来,秦可卿的儿子们长大之后,也只有米桐和米桦入了朝当官,有一部分原因是其他几个孩子没经过司徒越那严苛到恐怖的考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米桦,米老二担任了十年的中书舍人,这个官职的权利在以前非常的大,为了平衡朝廷势力,司徒越不会再提拔米家的人出任官职。
米桦,当时确实是惊才绝艳,这种惊才绝艳不是说他的文艺才华,而是他对待政治的态度以及处事的认知和司徒越非常的相像,以前福源开玩笑说,“果真是外甥似舅,鸿弟和桦弟比起来,桦弟更像是伯父的儿子。”承岳回想起来,全身不寒而栗,米桦对司徒越的性格把握的十分精准,甚至连她所想都能提前想象出来。这几乎是为了一个目的潜伏在司徒越身边的,承岳立即抬头看,整个画面上,靠近之后看,厉宗的气势非常的强势,这种强势里带着泼天的权势,从下往上看,厉宗的眼睛是蔑视的,那种舍我其谁的凌厉气势在厉宗晚年横扫了朝廷。那个时候,朝廷上所有人战战兢兢,似乎在夏天呼出的风都是寒冷的,在司徒越死后,礼部起草的庙号是“厉”,这个字,不是一个褒义字,然而承岳还记得,当时福源拿着这个字来找他的时候,说这个字十分贴切,狠厉,凌厉,无不说明了先帝的性格和手腕。
承岳从回忆里挣脱出来,重新看着这幅画,眼光在厉宗的画像上一寸一寸的寻找,米桦不会单纯的为了表现厉宗的气势,他在里面还隐藏了一个秘密,这幅画似乎在说一个秘密,而谁能想到这个是连环局呢,这个秘密是身后这些历史学家们直到现在还没发现的,也有可能是秦可卿无意间透露给米桦的,也有可能是米桦父子费劲心思从秦可卿哪儿得到的。承岳刚才就觉得,这幅画上,有一处十分不协调,然而,这份不协调人人都看见了,也人人都忽视了,那就是,厉宗拿着羽毛的那只手被画成了翘着兰花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