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世界就应当这样,时期特殊有辱国格……国格竟如此脆弱,容不下公民受到任何公正对待?宪'法里明写着人民主权原则和人权保障原则,为了国格践踏个人的时候,国格已不复存在。”

宗像却是默然。

“我毫不怀疑这个国家以后会更好,但现在它总得走在变好的路上。怎么变?什么都不做的等独'裁者大发慈悲交还国家吗?”富酬问,“既然认为这是个伟大的国家,那为什么反而为错误狡辩,将错就错拒绝改正?”

“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外部环境有多恶劣吗,”宗像有些疲惫了,“其他世界虎视眈眈,独'裁是一时的灾难,没有稳定的政府是亡国灭种的危险!我并不是要维护独'裁统治,我要维护的是我的世界,我的国土和人民不被分割。”

“你比我还悲观,然而在另一层面上你又太乐观了,你觉得独'裁是一时的,就像一颗草种在庄稼地里,过段时间拔走它就好了,但事实是这颗草是毒草,它会毒害周围庄稼,改变整块土壤,比起外部的分裂势力,内部打根底的溃烂才最为致命。”

“未来的多变还用我说吗?你不着眼于现实,不切实际。”宗像说中了关键。

“你倒是着眼于现实,关心国家稳定和公共治安。”富酬承认自己是披着务实皮的梦幻家,“恐怖政策的恐怖之处,就是只要假定公共治安遭到威胁,任何行动都可以认为是对的。”

可惜不做梦的人也未必知道自己务的什么实。

“你全然不了解你治下的人民,断定他们是一群不采取手段镇压就会破坏的暴徒。”

“你的意思是,”宗像目光凝于他,“我是不自知的走狗鹰犬?”

“我不想这么说,但希望多年后的历史证明,你的爱国情怀没有败坏国家,你没有把肥料浇在莠草上。”

天已有些黑了,宗像立在窗前,窗外有鸽子盘旋,他的脸向着那面,久久的凝望,一言不发。庭上庭下辩论的许多话富酬说得累了,亦不再开口。

“不过说实在的,这算什么?”宗像忽然笑了一笑,“历史进程中一桩不大不小的案子罢了,国家的未来和民族的命运不寄托于此,自有天定。”

“我们是无奈的观潮者,理智是知道的,感情不相信。”

富酬说着,已觉多言。

“……人和人类社会是不共融的,得对抗它,不能和解,和解就是妥协。”

“我看是你和人类社会不共融。”

虽是冷嘲,却无恶意,准确得近乎辛辣。宗像向门口走,在富酬跟前停了,轻描淡写的敬了一礼。

“对不起。”

因为出庭指证自己?将将反应过来他道的哪门子歉,富酬回:“我在乎你道歉吗?”

宗像向他摊了摊手。

“如你所见,为我自己。”

富酬向他竖起中指。

“无意冒犯,为我自己。”

宗像仍笑。

人走,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