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他是不是和你谈到伯母了?”

“是,”我点了点头,“但我并没有对他生气,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她又叹了一口气:“你记得,我们当年是怎么认识的吗?”

“………记得。那时候咱俩家还是世交,我们两被指腹为婚,结成了娃娃亲来着。”这段记忆我还是蛮清晰的,想了不多时就说了出来,“但是我的母亲担心我———我当时那种性格容易受委屈,所以请你经常去她的房间玩,我当时大部分时间也在那,所以就不知不觉认识了。”

我说到后来,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社长看着我,也跟着一起微笑起来。

本来是想找个夫人,谁知道又找了个妈啊。

“这么说,你是真的不生气了?”

“嗯………不关生气的事吧。”我仔细想了想,“与其说是对主公生气———这本来就很无厘头啊,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既定的事实对无关的人生气?———倒不是说是对自己很难过吧?”

“难过………?”

社长声音很轻地重复了一下,微微放慢了脚步。

“为什么要对自己难过?”

“社长,你知道我为什么学会缝纫的对吧?”说到这里,我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我就是想啊、找了那么久,学会了那么多东西,她却只唯独收下了我缝的手帕………我以为她很喜欢的,我后来还缝了不少花的图案在上面———”

那个时候,她明明是笑着收下的。我送了那么多的东西、我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东西———明明只有这一个,是被她喜爱着,才被留下的。

只是这么想着,我都几乎快不自觉地生出一点委屈来。

“———但是最后,在葬礼后………为什么要全部都扔掉呢。”我放低了声音,“不喜欢的话,只要不收下就可以了,为了安慰我而委屈自己收下自己并不喜爱的东西,那样的话,自己反而会难过一些吧?为了我的开心而让她自己不开心………”

“………岂不是,一开始就本末倒置了吗。”

13.

社长看着我,像是想说什么,又像是在想着到底要说什么。在她最后下定决心开口之前,有黑色的乌鸦从头顶尖啸着飞过,她扬手一接,再摊开手时,掌心里已经多了个小纸团团。她把油灯递给我,匆匆把纸团打开浏览一遍,然后放到蜡烛上烧干净。

“我们得快点了。”

我跟着她跑起来:“谁出事了?”

“大哥。”她跑得很快,语速快得也让我担忧会不会咬到舌头,“他做噩梦了,睡得很不好。我得去开点安眠的药,不然可能会影响精神………小孩子的身体还是过于羸弱了,我找不刺激的药物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炼狱,你得去陪着他。”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