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的摸了摸胡须,笑道:“这位英雄,古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又有话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禁军虚报的人数有十几万之多可能更甚,且算一下他们的军饷数额,下等禁军月饷五百文,中等禁军月饷八百文,上等禁军月饷一贯,一年下来单军饷就有数百万之多,这样一笔钱财放在你眼前,英雄可会心动?”
魁梧大汉满脸不屑,“呵!数百万就想让我心动?”说到这儿,他语气猛地一变:“谁给我?”
“切!”听众们一齐喷他。
说书的笑着将话头掌握在自己手中,“大家伙想啊,蔡京也是人啊,每年数百万的钱财啊,真放弃了,那不止是心疼地滴血,那是淌血啊,就跟黄河水一样哗哗地淌……”
楼下越说越精彩,楼上林禹州笑着摇了摇头,大宋人才真多,这魁梧壮汉跟说书的一看就是一伙的,一捧一哏,将全场的气氛都调动了起来。
他笑着对季盛彦说道:“说书的虽然有些夸张,但某些事情还真说在了点子上,蔡京亲自带人闯白虎堂陷害你,也真是不得已而为之。”季盛彦是殿帅府太尉,禁军二把手,在禁军中的地位仅次于林禹州,他若是给面子,见到枢密院的官员拜一拜也是可以的,但他若是不给面子,那枢密院也奈何不了他。
季盛彦没接话,他见林禹州茶杯空了,便为他续上茶水。
林禹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本是高俅设局,让林冲误入白虎堂,然后借口将他发配充军,现在高俅没了,蔡京居然也想到这个办法,陷害对象还变成了你,这算什么?历史的惯性?”
“巧合罢了。”季盛彦夹了一块茶点放到林禹州跟前的碟子里,“困兽犹斗。”
林禹州轻笑:“看出来了。”季盛彦上任之后从没去拜见蔡京,面对蔡党的拉拢也全是拒绝,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的立场。一个不听话的太尉,蔡京如何容得下?况且这其中还牵扯着掉脑袋的事情。
“还记得那日白虎堂里另一个官员王黼吗?他也是北宋六贼之一,现任御史中丞,按照历史,宋徽宗宣和年间,他会官拜丞相。”林禹州摊手,赵佶也是个人才,选的宰相一个比一个能贪会玩。“陷害你的事,估计蔡京一开始是想让王黼来做的,可是以他的官职若无缘无故闯白虎堂,肯定会引起众人的疑虑。”
季盛彦挑眉,接着林禹州的话往下说:“枢密院中,蔡党一派官员不少,但品级不够便没分量。”
没有分量就意味着被杀了活该,所以最后蔡京决定亲自来,他将季盛彦通辽的假证据都准备好了,还狠心地朝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可惜他算计了一切,却算错了皇帝的态度。
林禹州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上突然就轻松了很多,“查了两个月了,也差不多了,之前赵佶一直纵容着蔡京,导致他肆无忌惮,贪污受贿,卖官鬻爵,这些事情都放到台面上做了,证据收集容易很多,也算给我们减轻负担。”
季盛彦捏了捏林禹州的耳朵,神色突然变得低沉起来。蔡京被抓,牵扯出来的人肯定很多,这其中就包括赵佶,毕竟蔡京很多行为都是赵佶默许的。现在林禹州代替了赵佶的身份,那他就要担负起这份不属于他的罪责。
“别一副这样的表情。”林禹州捏了捏季盛彦的脸,“一份罪己诏是免不了的,别人要骂就骂吧,反正骂的不是我。”
了解林禹州性格,但季盛彦的心情还是很糟,他有一种将赵桓提起来揍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