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病床上,一手输着液,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吼,然而每一句尾音都是嘶哑的。她待在延城四年,不是为了惩罚自己,也不是为了亲身去体验犬夜叉的苦难,是为了向他活生生地再现,为了消他的怒,灭他的恨!为了让他怀疚,让他抱歉!甚至让他低头,让他先低头!

至于杀生丸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自然有人来验过。

“在看什么,大公子?”杀生丸感到有人挽住了他的臂膀。

如今敢这么明目张胆挽杀生丸胳膊的人也只有他的新婚妻子宫野铃了。只见她换下了婚纱,正着一身天蓝色的抹胸长裙,双颊粉嫩,一双笑意满满的眼正滴溜溜看着他。

杀生丸只淡淡回了一句:“该改口了,铃。”

“啊,又忘了!”宫野铃吐吐舌头,一副做错事的表情。然后对他眨眨眼,故意拖长了音:“亲、爱、的?”

杀生丸眼皮不自然地跳了下,所幸眼中还是晕开了不少笑意。又瞟了一眼那露台上的两人,带着铃走开了。

春日

严冬过后,必是暖春。

院子里那两株绿樱开得正盛,吸引了不少顾客。店主在树下置了长桌,划作贵宾席。

因为铃的突然缺席而陷入尴尬困窘的三人约会,置身其中的主人公却完全没有这种自觉。杀生丸保持了一贯寡言的风格,只与桔梗说话时露出几分亲和。犬夜叉看上去兴致不太高,偶尔说些应景的餐桌笑话也显得干巴巴,提不起劲儿的样子。反倒是桔梗一直谈笑自如,将气氛维持在刚好不过分僵硬的温度。

从头至尾,犬夜叉与杀生丸没有对过一句话。桔梗在一旁笑看着,也没有过多勉强。

离席的时候,杀生丸突然转过来说:“针对新开的项目,你们公司提上来的议案我看过了,会考虑。”

犬夜叉当时还坐在椅子上,仰望的角度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依然坐着没动,只皱了皱眉,表达出不满:“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杀生丸毫不在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所以你只需要听着。”然后在犬夜叉站起来拍桌子前,极有风度地离开了。

实际上,犬夜叉没拍桌子,也没捏拳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对着桔梗摇头:“目空一切的人抛出来的橄榄枝……也没那么好接!”

桔梗轻笑着点了点他的眉心:“一会儿去河堤上骑车吧,我来的路上看到那边的樱花也开了。”

能够同席而坐,却无法正常交谈。时间积累出来的沟壑也需要时间来填平。更何况,是两个这样脾气的兄弟。桔梗望见犬夜叉十分得意地丢开车把,迎风双臂张开,故意耍技给她看,忍笑不止。都快奔三的人,却还像个高中生一样笑得那么放肆兴奋。她便也忍不住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叨一句:“小心摔着!”心下庆幸,他们已努力跨过了那条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