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当年十四岁的津岛修治,冷静下来未尝不能发现夕月晓隐藏的恐惧。
但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知道夕月晓的舅舅就在东京,就算知道夕月晓送上车票的初衷是想要一起走,就算知道夕月晓恐惧自己的离开。
当年的津岛修治也会毫不犹豫的抛下夕月晓去寻找自己的道路。
因为一直留在夕月晓的身边,长此以往,说不定会被夕月晓的感情驯化。
那是十四的津岛修治最害怕的事。
因为那种感情,足以将胆大包天之人碾成齑粉。
更何况胆小鬼呢。
太宰治一向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
他糟糕透顶,他自私无比,他……胆小至极。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太宰治摸了摸夕月晓的脸庞。
小心翼翼的将他挪到自己身旁,把他的头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方。
太宰治第一次这样感谢夕月晓。
感谢他那怪异而执着的注视,感谢他那固执而愚蠢的坚持。
感谢他,一直一直,在意着如此糟糕的自己。
这种感谢在织田作恢复心跳以后达到顶峰。
噗通、噗通……
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惧怕。
太宰治询问夕月晓对织田作的安排。
意外得到了夕月晓会把他托付给朋友的答案。
太宰治的心脏生长出一株葡萄藤,葡萄的涩和甜美在他的心头发酵。
原来失去自己以后,夕月晓的人生也没有停滞不前啊。
带着一点点惊讶和一点点释然。
太宰治选择在离开的时候小小的报复了夕月晓一下。
他告诉夕月晓织田作的全名是织田作之助。
夕月晓就是一个会对陌生人严格遵守社交礼仪使用敬称的人,知道自己叫错了织田作的姓氏一定相当难受。
太宰治勾起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穿上织田作的沙色风衣,拿上夕月晓准备的不记名终端,不回头的消失在身后的目光之中。
太宰治一直相信着夕月晓。
亲爱的夕月,既然你询问了我的打算,证明你不准备将我抛下不管。
那么证明给我看吧,你是不是一如既往地执着于我,找到我,接近我。
证明给我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不会改变的东西。
离开酒店以后,太宰治先是在横滨失踪了两个星期,港黑的寻人之势稍缓时,他找到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说明跳槽的要求。
种田长官给他推荐了合适的就职地点。
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加入武装侦探社,太宰治接受了种田长官提出的交换条件。
两年的地下情报工作换来一份清白的履历。
在两年暗无天日的洗白日子里,太宰治从未特意去收集夕月的消息。
若他所料不错,等到他离开这里,总能找到夕月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