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像是听到了蹩脚的笑话,他一脚踢开那些碎瓷片,任由它们撞到家具的角落,留下一些细长的划痕:“没有人委托我。”
情报商瞪大了眼睛,他伸出手臂,试图挪动自己的身体,肥胖的身躯在地上爬行的景象想必相当滑稽。他没有余裕思考这个,只是希望自己离眼前的恶魔更远一些,尽管连他的内心都明白这一切都是无用的尝试。
“为什么……”
“责怪你自己吧。”杀手的表情中依旧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他调转枪口,精巧的武器面对着地上的情报商,“你卖掉了不该卖的情报。”
“我没有……你的、不是我出卖你!半年前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
琴酒的指尖触摸扳机,他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说过是我的情报。”
狼狈的男人闻言露出了呆愣的神态,他仰起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只是茫然地注视着琴酒。他的嘴唇翕动,仿佛脑海里忽然想起什么,然而没等他说出,琴酒已经扣动了扳机。
血花四溅。
他遗憾似的盯着眼前的尸体,“如果你没有卖掉他的情报的话,也不至于如此。”
琴酒在早晨时收到了匿名的书信。与其称其为书信,不如说是高调的挑衅或警告,洁白的信纸上仅仅留有一个干净的人名。
草薙恭。
琴酒撕碎了那封信,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难以容忍。等到细碎的纸片被火焰一把烧尽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远超常理的愤怒。不是由于自己的威严或地位遭到质疑、也不是因为有强大的敌人出现在眼前,他只是单纯地因为某个人而愤怒。
……原来如此啊。
他毫不意外。
琴酒擦拭着被血滴溅到的枪身,这座采光极好的房屋在天明时刻不需要开灯也能看清屋内精致的陈设,然而现在一切都被无尽的暗囚禁着。他没有布置现场的心思,情报商人这种职业,在刀尖上跳舞,不论被谁杀死也不稀奇——更何况是脾气不太好的琴酒。
“那么现在,你能信任我了吗?”
女人倚靠着墙壁,叹息道。
琴酒抬起枪,冷漠的表情不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本性,贝尔摩德,你也是在他手中得到的情报。”
贝尔摩德忽然登门拜访,他对这位老朋友、数年的同僚没有任何好感。她半真半假掺杂的言语没有一句是可信的,琴酒不流连于她的美貌,对她的能力大为怀疑,谁知贝尔摩德倒是很乐意弄出大堆的麻烦事,然后跑来找他试探。
他讨厌背叛,而贝尔摩德就像是欺骗的具现化。
贝尔摩德摊开手:“真冷淡,我可是帮你除掉了盯着你家小恭的家伙哦?不过已经流出的情报就没办法啦。没想到对他感兴趣的人还很多,其中大概有他父亲的原因吧……毕竟就连我也听说过这位狂人科学家的名字。”
她勾起艳唇,轻佻地笑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这孩子呢?”
砰。
子弹毫无征兆地射入地面,琴酒与她四目相对,贝尔摩德轻而易举地从老友的双瞳中看出了他的回答。如果惹怒了对方还不知抽身而退,那她便不是贝尔摩德了,曾经的巨星拍了拍手,作出举旗投降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