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懵懂稚嫩的年轻人忽然冷峻起来了,成熟起来了,某种巨大的决意在他心中悄然成形。

第72章 第 72 章

被阳光晒热的草木抒发着淡淡的带些苦涩的气味,道路两旁硕大的西潘莲花朵重重叠叠挤成一堆,甜腻的香味吸引了喧嚣的蜜蜂、蝴蝶,还有各种说不上来名字的小虫子,它们扇着透明脆弱的翅膀在安静的枝叶中飞来飞去。

像是在编织一张缤纷错乱的现实之网,中间道路和选择纠缠重叠,谜底却亘古不变。

人群躲在远处的角落议论纷纷,瘦弱的男孩固执在站立在阳光之下,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躯体里可以流淌出那么多那么多的鲜血,那个女人闭着眼睛,嘴角却流露出解脱的笑容。

她死了。

却是她短暂人生中以母亲的身份给男孩上的第一趟课:不要挣扎,命运会领引你走向最初的眺望,无论道路如何荒诞崎岖,生命固有的疑难永远都会在那里等待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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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ques靠着门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腾出一只手将鼻梁上的眼睛拿了下来随意扔在墙角,使劲了揉了揉酸痛的鼻根,似乎这样就可以将莫名其妙的画面赶出脑海。

门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停下动作,转过身小心翼翼的退后两步,双手举枪,肩部隐隐发力向后拱起,黑魆魆的枪口对准了纹丝不动的大门。

门缝中光影晃动,Jacques听到了一道极其克制的呼吸声和一声清脆的上膛声。

以色列Versia军事设计公司Meron无托步、枪,六发十二号口径的子弹可以在瞬间将一头成年的非洲象打成筛子。

门两边同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沉默着,汗水在闷热的空气中蒸发,在皮肤上留下黏腻的盐渍。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也许下一秒中间这扇门会被铺天盖地的枪弹粉粹,无数坚硬的弹片带着木屑同时划开皮肤,穿透血淋淋的结缔组织和骨骼,也许呼吸会同时中断,但是如果运气不好,还要等体内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光。

死亡就在面前,可极端的恐惧感却一瞬即逝,Jacques感觉全身的血液如同北极寒川刺骨的水浪自上而下冲刷着大脑,漫游四肢,钻入温热的内脏。他紧握着枪支的手又酸又麻,指腹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嗡嗡的钻动,内心无比渴望的发出沙哑的嘶吼,他恍惚中嗅到了西潘莲甜腻的味道,可一时间眼前硕大的花朵又变成了红色或白色的玫瑰。

他尝试着压抑自己,可每一次克制的呼吸让神经更加的兴奋。

不知道是谁先移动了脚步,皮鞋与裸露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尖锐刺耳,Jacques眯起眼睛,猛地扣下扳机,随即转身,纷飞的弹片和火光在余光中汹涌,Jacques大脑因为高度紧张一片空白,汗水一直渗透到最外一层的防弹背心,枪声停止了,就像是一个生命最后挣扎的短暂的无奈。

一秒钟的较量对青年来说就像是半个世纪那样漫长。

Jacques喘着粗气将用光了子弹的枪支随手扔到一边,他缓慢的在那个嫌犯身边跪下,用力踢走落在旁边的枪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