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蛟将黑莲卡在喉咙中,才没让它融入血肉,幸而原身不止一个头,这才没教人看出,奈何黑莲狡甚,直接生出邪根,若想不被它所控,非要断头不可。”

敖寸心见他面色冷峻,不由得心下发虚,“你想说什么……”

“不知当初你吞下黑莲时,可知道它的厉害?”

平素杨戬笑时,一双桃花眼温软多情,而今严肃起来,墨瞳之下便好似冰山照映,寒不可当。

敖寸心经了一番意外惊吓,又见了血腥,本就惶惶不安,这下被他套问两句,害怕他会像战场上对付敌人那样拿住自己,一时慌了,眼圈一红,垂泪道:“我又不是他们的信徒,吃那怪东西做什么……”

“哭什么?”杨戬不由得怔了怔。他既悬心三首蛟的安危,又担心敖寸心被奸人所误,心中乱麻未解,不料她倒先哭起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一直问我的事……”敖寸心生怕被他拿住,便借着眼泪反问回去,只盼他能稍生怜香惜玉之心,不要再问下去。

杨戬略一反思,想到敖寸心大约被吓到了。他自己久经险境,已然习以为常,便容易忽略此情此景对于一个柔弱姑娘来说可能根本无法承受。

他收起再问的心,缓和了神色,伸手想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终是觉得不妥,只拢住她的长发,为她顺到耳后,“别怕,都没事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要一个人追出来,万一我没有及时赶回,你一个人多危险呢。”

幸而从前敖烈也常这样动作,敖寸心并未介意,挂着泪珠点了点头,“也不知沉香他们怎么样了……这里荒郊野岭的,怎么回鄯城呀……”

“沉香只是看上去年纪小,其实武艺智谋在三界已算出类拔萃,不必担心。你看这里沟壑纵横、烽燧兀立,远处又山高万仞、驼铃隐约,像是个古关口,我们应当还在中土之西,往东走就是了。”

“哎……”敖寸心拉住杨戬,“我、我又不想回鄯城了,刚才那地方像个鬼都一样……”

杨戬环视一圈,细想了想,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说的大抵便是此处。这里什么都没有,停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

“玉门关?”敖寸心眼前一亮,“这里就是玉门关吗”

杨戬见她似乎喜欢,便道:“玉门关地属羌族割据的夏州,说起来,夏州也是礼佛之地,应该清净得多,不如我们去那里走走,缓一缓心情,如何?”

敖寸心欣然愿往,但由于筋斗云后遗症而不愿驾云。杨戬无法,只好随她步行,好在翻过一道沙丘便看见一座隐有篝火的漠中部落,想必是夏州主城外的一个分支。两人折腾一日半宿早已乏了,便略施法术绕过已落锁的简陋城门去寻可以借宿之处。

部落内毡帐散布,夜虽已深,几十个男女老少却围在高高燃起的篝火旁且歌且舞,且坐且饮,似在贺庆。

党项族男子着袍穿靴,女子执巾佩璎,服饰与汉人大不相同。杨戬与敖寸心甫一走近,便有几个年轻人发现了装束迥异的他们。杨戬只道自己与同行商队走散了,想要借宿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