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咦,这里的时间不是凝滞不动的吗?前辈所言‘十年’乃是何意?”

月下瞥向她的眼神十分嫌弃,是那种学霸看学渣的嫌弃:“老头子可没说过时间不动。”

敖寸心一脑袋问号,怜惜他一个浑圆胖子附不下身去,忙堆笑蹲下身去替月下拧裤腿儿上的水,“可是晚辈每次来的时候,不论停留多久,出去外界时都能回到进入宋城的同一时刻,就像不曾来过一样,不就是宋城时间没动吗?”

“‘时间’的概念是相对的,懂吗?此间因果不与三界相通,你进来时属于从低阶时空跨入高阶时空,无法选择切进宋城的时间点,从效果上来说只能一次比一次晚,可是出去时却由于两界之间因果不通,能够假装没来过。”月下与敖寸心小眼瞪大眼了一阵,“嗐,说点儿你们孩儿能听懂的话吧。你,来宋城玩儿了七日,出去的时候——也就是切出的时间点——最早与进来的时刻保持一致,最晚与进来时刻的七日之后保持一致,你可以在上述区间里任意选择具体的切出时间点,明白?”

“……明……明白!”敖寸心两眼发直地使劲点头,“唔……那个……前辈,既然时间在某种情况下是可以选择的,那么我们活在‘现在’的人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回到过去?”

她一双浅瞳紧紧钉死在月下的嘴上,屏着呼吸不敢惊扰那个即将吐露的答案。

这个答案,寄托着十个春秋冬夏的痴心妄想,能否赐我武器与老天爷争此眷顾,将夜夜苦梦度化成真?

有没有可能,容我在时间的长河里穿梭一次,做一回鹊桥上的牛郎,让我有勇气把业已干涸的漫漫余生继续下去?

……

银河湛湛,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浸润。

沉香推开房门,见那空荡院落里、方形石台上,一个粉裙长发的女子正在袅袅舞剑。双剑不疾不徐抡一个半圆复收在身体正前,突然手腕一翻,剑尖前指,愈使愈疾,剑身似曲似直,长剑便如一件活物一般,只看见手腕不住翻动,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

“舅母,还没睡吗?”

那女子不答,晚风里仙袂飘摇,腰间的素白旧纱被吹了开,缠在臂间,便似一条宫妃披帛。

沉香定睛一看,自己原来身在辉煌大殿,大门紧闭,殿外杀声汹汹,殿内火光冲天,映出一片明灭不定。烧烂的木质梁柱裹着火焰不时掉落,整个宫阙摇摇欲坠。

他顾不得思索这是哪里,见那女子恍然不闻,腰肢款摆,剑光折射着火光,晃得人眼花,仔细看去,却不是敖寸心。

一支羽箭咻地穿透窗格直刺进来,沉香大惊,迈步冲上前去,“当心啊小玉,小玉!”

这一迈,竟踩了个空,从殿内高阶上滚了下去,视线一暗,见一双白金盘龙靴竖在眼前,沉香猛地跃起,四周岩石冷壁将空间勾勒成华山秘牢中的逼仄洞穴,银胄峨冠的天神手握长戟伫立面前,恍如隔世。

“咦,舅舅?小玉呢,您看见小玉了吗?”

“关卡中的五千本书背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