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和他终究不能在一起?
“情根,十年生一脉,我这棵不必数,大约二百条支脉。”
西戎王显然很识数:“胡言乱语,你才多大?刚成年不久吧?”
“我已经两千多岁了,”敖寸心垂首瞧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似乎陷入了某段遥远的回忆,泪珠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是的,我已经两千多岁了。”
两千岁,她终于看尽了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西戎王半眯起双眸,掩饰不住地表达着巨大的疑惑,“你怎么可能已经两千岁了?”
两千岁,比凡人所记录的整段历史还要悠久得多的宏大概念。
“这就是我身上的法咒。”
敖寸心嗓音暗哑,她实在压抑得太久了,万般小心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从这个细细的破口疯狂挣脱出来。只要听见这个秘密的人不是杨戬,说出来就是没有关系的吧?没关系的,对吧?
“我来自两千年后的时代。”
男人的神情阴晴不定,难以消化这个天方夜谭。
“我夫君因我而死,连魂魄都散了!”敖寸心把每个字都咬得痛不欲生。说完短短的一句话后,她的嗓音完全哽住,只发出了几声悲极痛极的呜咽,良久,才在西戎王沉默的等待中继续发出了人声:“一位前辈为我指出一条逆天之路,让我得以回到他还活着的时间里取走他身上的一样东西,这样,他就能在两千年后的时代复生。”
“……什么?”
她带着哭腔的细软声音仿佛有种震耳欲聋的威力,让听见这句话的羌族首领几乎有一瞬间的失聪。
“这就是……”西戎王深呼吸了一次,“这就是……你宁死也不肯向他坦白的那件事?”
“我其实不想骗他,一点都不想!你知道故意伤害一个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吗?”敖寸心的呜咽汹涌成低低的抽泣,长睫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如星芒般在她的面颊上奔涌蔓延,“我敖寸心自诩一生痴情,到头来给他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隐瞒!”
西戎王倒提的长剑仿佛是被敖寸心的哭声震落的,斜插进沙土,而那只莫名发颤的手缓缓地、无言地紧攥成拳。
“……你要取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帮你……”
敖寸心浅瞳骤缩。她睁大空洞的双眸,秀口微张,整个人忽然警觉而畏惧地感受着什么。
西戎王不明白她发生了何事。
她的眸中放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身体由于惊惧而颤栗着——她能确切地感觉到,她身上的无形符咒……开始分崩离析。
为什么!?
符咒真的在自我瓦解——假如符咒消失了,她的魂魄会不会被原本活在殷商时代的魂魄挤出去?鸠占鹊巢的魂魄会不会就此搅碎在虚界隧道里?
到底为什么!?
来不及多想。
一切都来不及了。
“怎么了?”西戎王关切地握住她的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