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冰冰凉凉的,我抱着手臂坐了好一会儿,大脑一片混沌中,唯一能想起来的竟是,我如今穿着睡衣光着脚傻坐在地上的形象,应该是不能更不体面了。

正忍不住神游天外,却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我被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抬眼,便见方才还沉睡着的肖大少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下正眼神阴郁的看着我。

大约是因为没有睡醒,这位主子显然心情十分不怎么样,眉目间尽是躁郁之气,连平时的淡然冰冷也消减了几分,显得有些烦躁:“地上坐着很凉快?”

我默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从一团乱麻中理出一些头绪,正要开口,却已经被略嫌粗暴的揽了回去,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极尽不耐,甚至可以说有些气急败坏:“闭嘴,睡觉。”

我便就不再说话了,肖芜的身上仍旧暖的不像话,我却再也感觉不到半分舒服的气息,只觉得烫手。

许是真的太累的缘故,他果然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平稳,面容安静,我早没了半分睡意,却被圈的动弹不得,只觉得心烦意乱、头大如斗。

焦头烂额之际也曾自暴自弃的想,就算现在果真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又怎么样,反正至多不过破罐子破摔罢了,有什么可怕?

视线触及他眉眼间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眼睛下淡淡的青黑一片,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无法动作,只好睁大了眼睛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在无意识的一下一下的数着他的心跳。

我自认谈不上是多么冰雪聪明之人,但也绝不至于和愚不可及之类的词语扯上半分关系,可是每每碰上肖芜的事,往往只能大败而归,百思不得其解。

初遇时目光犀利的肖芜,阳台上脸色如霜的肖芜,提出要和我结婚时镇定淡然的肖芜,甚至如今,躺在我身旁面色疲惫睡意昏沉的肖芜。

纷乱无章的画面走马观花般在脑子里掠过,我既抓不住起因,也看不出结果。

心神恍惚之际,脑子里一会儿是,如今我和肖芜这个姿势,却是戏过了头很不应该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次不是我扒着人家。

一会儿又是,我记得肖芜以前的睡相很好,并没有要抱着人的习惯,还有,由于是在自己家里,我睡衣穿的作死的轻薄。

我本以为身不由己的等某位少爷醒来的这段时间,会煎熬非常,但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长久维持着被人揽在怀里的姿势并不好受,我皱了皱眉,忍不住动了动,便听肖芜淡淡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叫?”

大约是因为才睡醒,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不过元气已然恢复了大半,一扫之前的疲惫困顿,又变回了那个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肖先生。

只是我到底是不如人家天赋异禀,刚睡醒的脑子就像锈迹斑斑的铁轱辘,实在有些转不过来,以至于怔怔的看了他半晌,也没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叫?叫什么?为什么要叫?

肖芜也不催促,径自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气定神闲的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上位者的通病,这位主子似乎特别热衷于让人揣摩他的意思,并且在这方面坚守原则耐心非常,自认为两个字能说清的绝不会说第三个字,全不管别人能不能跟上他的思路和智商,宁肯耗着也不会提示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