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不说也就罢了,强忍也好,犟嘴也罢,总可以死撑着不掉眼泪,但是一旦神经松懈了下来,有人告诉你,真是可怜啊,便也真觉得心酸起来,越被哄着反倒越觉得委屈。
韩大钢琴家达到了目的,成功的看见了我狼狈出丑的样子,总算不再阴阳怪气的拿话刺我,心满意足又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可算让我赢了一回,唉呀可惜忘了拍照留念,以后还可以当黑历史敲上一笔。”
我半阖着眼睛懒得理他,又见他神色突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不对,完了完了,我竟然看见了你哭。”
这个神经病。
我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旧疾加上新伤,虽然还不至于说什么性命危险,但是皮肉伤看着也很是骇人。
头上和脖子上都裹着纱布,我醒后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在看木乃伊,倒是难为了他们没有笑出声来。
干脆再不肯照镜子,眼不见为净。
养病的日子平静的出奇,大约是肖芜吩咐了,期间几乎没什么来探病的人,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根本没什么人知道。
也对,又不是什么光荣喜庆的事,封锁消息也是应该。
照顾我的护工是一个颇为年轻的小姑娘,大约和佳佳一般的年纪,却是难得的细心周到,说话的时候慢声细语的,温柔爱笑。
三餐则是张妈做好从家里带来的,她显然是被我这副样子吓得不清,征集医生的意见后,每天都变着法儿的给我炖各种汤,一副不把我喂的胖五斤不罢休的架势。
韩大钢琴家也赖在医院不肯走,美其名曰看护,工作就是日常抢我的病号餐,张妈的汤,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在医院的第五天,我见到了杉杉。
她一直就是个简单明媚的姑娘,会因为一碗好吃牛肉面笑得眉眼弯弯,遇见挫折就手舞足蹈的给自己打气,我还是头一次见她哭的这样狠,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她大约也是无意间从封腾那得到的消息,对整件事情一知半解,只知道看见我这个样子就难过,为此不惜天天往我这边跑,连饭也不陪着封腾吃了。
现在的情况,店里的事自然也要她来忙,我担心她两边跑太辛苦,想要帮她分担些简单的工作,竟然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薛杉杉同志到底是跟在boss身边耳濡目染的,竟然还学会了威胁,扬言我不听话就要把事情捅到我爸妈那里。
我拿她毫无办法,只得成天待在病房里无所事事,倒是度过了这些年来最长的假期。
百无聊赖之际只能苦中作乐的想,一天之内被打了两次头,幸好没有脑震荡。
至于破不破相的,再说吧。
脖子上的伤口虽然令人后怕,幸而刀口比较平整,比较麻烦的反倒是头上的伤口,本就是钝器砸伤的,血肉和头发都粘在一起,加上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换药的时候纱布扯着皮肉,钻心的疼,看护的小姑娘只能用清水把纱布沾湿了,再一点一点的小心往下揭,换完之后,手心都攥出了汗。
换药,吃药,输液,检查,我没有拒绝张妈给我炖的各式各样的补汤和药膳,也不再提要提前出院的事。
韩宸说,我看起来实在太冷静了。
其实这跟冷不冷静没有关系,我向来都很惜命,健康当然也是一样,没有必要为了小情绪作贱自己的身体。
当然这些没必要解释,我随手翻了几页杂志:“今天多少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