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岳总抱怨美琴宠风岚宠得过头了,可每次风岚说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却总是第一个掏腰包的。

她是他富义兄长的孩子。

若,他这个兄长还在世的话;若,他当初能救下他的话,那他的兄长,该会怎样宠爱这个女儿?

每每这样想来,他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前额与眉眼间忽有剧烈的疼痛袭来,仿佛被谁拿着重锤狠狠砸过一般,凿开往事的洪流倾泻,泛滥成灾。富岳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骨与双眼,试图缓解这种痛苦。

他清楚,这个头痛病的源头,是心;而心病,最是难医。唯有看到仿佛自己与富义的影子般的鼬和止水时,他的心里才稍稍感到些许慰藉。

富岳低头看了看睡得香甜的风岚,紧皱的眉心微微舒展,继而又更深地蹙紧。风岚长得不像他的富义兄长,也不像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出生起他就抱着她的话,富岳一定会以为医院弄错了!日足那些说风岚像她生母的话,完全是来气他的。

他的目光挺留在了风岚挂在脖子上的右手上,因为怕她乱动,即使睡着了,美琴也不敢把固定的纱布拆下。此刻她微微侧向左边躺着,右手放在外面曲着,看起来就不是那么舒服。风岚稍稍张着嘴,呼吸声也带着浓浓的鼻音,原本透着健康红晕的小脸此刻亦是惨白如纸,泛着青黑的病色。

他宇智波家从小千宠万爱娇养出来的女儿,去了日向家一趟,就给伤成了这个样子!若是不让日向家付出点让他们心头滴血的代价,他这口气,怎么能咽的下?!

只是,为了让宇智波一族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他必须忍耐、必须仔细盘算,必须在最正确的时机,提出最苛刻的要求。

富岳自嘲地摇头笑了笑。

这就是身为大族子女的悲哀,这就是身为大族族长父亲的无奈——连对孩子的爱护也带着心机、连孩子的伤痛也要用来交易。

我把风岚当成了谈判的筹码,兄长,如果你泉下有知,你是会怪我的吧?

或许是他波动的情绪影响到了风岚。熟睡中的小女孩感应到了什么般地皱了皱眉,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看清了床边上坐着的人,即刻笑眯了眼,甜甜地叫道:“爸爸!”

“嗯,”富岳淡淡答道,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到家了,你安心睡吧。”

风岚眨了眨眼,点了点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富岳见风岚渐入沉睡,便起身,关了灯,准备离开。

“爸爸。”

富岳刚走到门边,听到风岚的叫声,便转过身来。风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坐在了床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屋里一片漆黑,唯有走廊上的灯光透过打开的门缝,在黑暗中开辟出一线狭窄的光明,不偏不倚地把她笼罩在其中,显得那双水滴似的黑紫双瞳,分外干净明澈。